芙蓉文苑
大通之湖
发布时间:2018-07-21 编辑:湖南政协新闻网-湘声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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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枚琼



  车中不知谁说了声“看,这就是大通湖”,我扭头往车窗外望去,浩浩茫茫一片水域。随大家来到湖边,极目远眺,湖面烟波弥漫,了无边际,只一眼,只一呼吸,便好像把自己的视野和心胸陡地扩宽了不知多少倍。


  早在6000年前,大通湖区所在地域就有人类生息繁衍。大通湖之名当是从清光绪年间才开始叫响的。是时湖面330多平方公里,东通东洞庭湖,南连南洞庭湖,西注目平湖,北纳藕池河,四通八达,故时人皆称大通湖。如此规模宏大的湖泊,兼之处于那么畅通的地理位置,自然让人心中豪气陡生,一声“大通湖”脱口而出,湖面上便是一派风生水起。


  因在洞庭湖的腹地,大通湖区湖田土层深厚,养分含量丰富,易于耕作,自明清以来这里就一直得到开垦。湖区的一些乡民谣谚虽不乏夸张的成分,却并非言过其实,譬如“洞庭湖区的泥巴落土成苗”“洞庭湖的泥巴捏得出油来”“洞庭湖的藕丝系得船住”。乡民甚至说“巴陵广兴洲,十年九不收,如有一年收,狗也不呷白米粥”。 而湖区垦田,最忌大水,乡民又说“洞庭湖里好种田,一去两三年,碰上一河水,回家冇得盘缠钱”“天旱三年吃饱饭,大水一年饿死人”。


  沿着笔直的公路,车子驶入南湾湖军垦农场场部。一路上,只见道路两旁挺立着蓊蓊郁郁的杨树,浓荫蔽天,如挺直了脊梁的哨兵在护卫着那整齐的畦田。水田里时不时地可见几只白鹭,它们有的在悠闲地踱着碎步,有的在细细地梳理着洁白的羽毛,还有的好像在彼此倾诉着衷肠。


  夏季的风带着泥土淡淡的清新,也带着湖乡特有的甜腥味道,只是风里燠热的成分已经被过滤掉了不少。我们无异于穿行在一幅湖光水色的风景画里。


  南湾湖军垦农场如今只留下值守人员,当年那些农垦战士早已撤离,他们在八百里洞庭挥洒汗水挥洒青春热火朝天的场面已定格在历史的时空。


  在围垦大军中还有一个独特的群体,他们一部分来自全国著名的高等院校,如清华、北大等,还有一部分来自湖南本省院校,组成了一个学生连队。当时他们对外的通信地址是湖南省沅江县55信箱9分箱,对外称“学九连”。


  40多年后重游大通湖的知青,饱含情感地和我讲起了“学九连”的往事。他们要在围垦出来的几百亩田里种植水稻,农闲时则要挑泥上坝,加固大堤,以严防洪水来时堤坝被冲垮。三月育秧时节,同学们打着赤脚,踩着薄薄的冰碴去平整秧田,秧田的泥水冰冷刺骨,春寒料峭,站在泥地里的两条腿都冻成了紫色。来自北京大学的朱国志一次忽见路边一堆新鲜的牛粪,没有片刻犹豫,就把冻僵的双脚插到那堆犹在冒着腾腾热气的牛粪里,当时的感觉真是舒服极了。离开农场的时候,一米八高的朱国志只剩下90斤。


  在大通湖农垦主题公园的广场上,矗立着一座铁犁的雕塑,它默默地昭示着50年围垦历史中所囊括和沉淀的精神内涵。我仰起头来久久地凝视着那一架犁,心底在向它行注目礼。


  自上个世纪50年代始,来自五湖四海的一代又一代农垦人不畏艰辛,在大通湖区这片蛮夷之地上,走过了“五十年代垦荒、六十年代种粮、七十年代办工业、八十年代农工商、九十年代奔小康”的艰难发展历程,创造了丰硕的物质成果,积淀了丰厚的精神财富。而随着农垦时代的谢幕,农垦文化又成为了一个历史的印记。


  大通湖诚然就是八百里洞庭湖的心脏,也是洞庭湖围垦历史进程的见证者。在湖乡广袤的原野上,阡陌纵横,水系交错,它们如一张血管网,向洞庭湖的心脏源源不断地输送着清亮新鲜的血液,那犹如湖乡的生命之源泉,让一颗心脏的跳动更加强劲有力!


  我看到伐木工人在忙着将堤坝内的一棵棵杨树砍倒,一树树葱笼倒了下去,我不禁心生惋惜。当地陪同的小徐见我痛惜的表情,忙解释道,这些树是耐水速生型意大利杨和美国黑杨,它们的生长速度很快,五六年即可成材。因为经济利益驱动,开始杨树主要种植在垸内或基本农田上,慢慢地,种杨风开始刮向洞庭湖深处的洲滩,由沿岸向深处进军,而且势头不可遏止,打破了生态系统的平衡,成为了生态“杀手”。所以现在正在统一进行清理,之后的植树将更趋向于科学、合理,符合实际。听了小徐一番颇为专业的解释,我的心下释然了,站在坚实的堤坝上,我的目光顺着河流的方向眺望着,视线在一点点向远方延伸……


  大通湖,大通之湖,我们有理由相信,“三湘第一湖”的招牌将擦拭得更加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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