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声报记者 向绍文
3月3日，星期五，春寒料峭。凤凰县千工坪镇的关田山村一夜冷雨过后，更添几分寒意。
晌午不到，龙莲花便将牛牵了回来，不时朝村口张望。孙子金卫今天放假，待他回来好好问问：开学两个星期了，心思用到读书上了没？跟得上不……
此时吉信完小内书声琅琅，雄峙于山顶的“三潭书院”俯瞰着整个校园。
“金卫最近怎么样？可别一放假就不来啰！”因担心今天放学后，劝学归来的12个住校特困生又不来上学，副校长吴焕志特意一一询问班主任。
“这你放心，金卫奶奶态度那么坚决，还怕他不来？”班主任吴全英说。
“这不是担心他自个儿嘛？”
“没问题的，他表现很好！”听到这句话，吴焕志也便放心了。
就在10多天前，已经开学两天了，吉信完小还有12名学生未来报名。于是全校老师分头行动，上门劝学。吴焕志分的这学生名叫滕金卫，12岁，上期从关田山村小转来的，因而印象不深。
来到金卫家之前，吴焕志先去了趟村支书家，了解到金卫一岁多时，父亲病逝，母亲不知去向，自此金卫和姐姐便与爷爷、奶奶相依为命。3年前爷爷去世，只剩下孤苦的三婆孙，全家靠低保以及同样贫困的大伯和乡邻的帮持过日子，困难可见一斑。姐姐滕意去年初中刚毕业，便随堂姐去浙江打工，开始挣钱养家，发誓一定供金卫上高中考大学。今年刚过完年，姐姐南下，弟弟想跟随去打工，姐姐、奶奶不允许，一直在家僵持着。
到金卫家时，已近黄昏。婆孙住的这间简易砖屋内，风呼呼地直往里灌。一落座，吴焕志先和龙莲花唠起来：“您家很特殊，校长说了，孩子先去上学，别误了功课，一切费用帮您们免了。”
老人出乎意料地说：“费用不用你们免，国家给我家有钱，我们不占这指标，给其他上不了学的孩子吧。”
老人又解释道：“孩子不上学不是因为没钱，是心疼姐姐在外打工太辛苦，这些天姐姐也给他打电话，劝他好好读书。差不多说通了，明天就去上学。”
吴焕志连忙说：“您老人家年岁大了，这指标理应照顾您家……”
“不用，不用，国家已经够照顾我们了，我们不能再给国家添负担了。”龙莲花坚定地说。
回家的路上，吴焕志心里一直不是滋味，比龙莲花家还穷的应该也数不出几个了，像她这样为“国家”着想的更是头一回见。
第二天一大早，吴焕志刚到办公室，就见龙莲花牵着金卫来报名。班主任吴全英说：“校长已经交待了，您家是建档立卡贫困户，费用全免，您就不用交钱啦。”
龙莲花却拉着吴老师的手说：“我今年75岁了，既当奶奶又当妈地把两个孙扯大，要不是国家政策好，我们婆孙只怕讨饭都没出路。我说国家给我有钱，你们还不信，你看国家给金卫的这存折本上，都有1万多块了，我哪能还要你们免呢！”说着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存折，拿给吴老师看。
无奈，吴老师只好说：“那这样好不好，奶奶您这钱我收了，我直接转成金卫的生活费。”
龙莲花此时才放心地笑了。扯过一旁的金卫说：“国家给我家存了有钱，你就安安心心地读书，当你长大了，中用了，一定要记得感谢国家啊！”
一旁的老师们，没有不感动不掉眼泪的……
不知不觉，吴焕志已走到了五（三）班的教室外。
“滕金卫，请你朗诵一下今天学的这首古诗《题西林壁》。”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金卫声音洪亮而自信。
抬头看到眼前那再熟悉不过的百年老宅“三潭书院”， 老师问学生们：“为什么那‘潭’字中的 ‘早’故意写出头了呀？
“那是想我们多读书，早日出头！”学生们齐声回答。
此时，吴焕志拨通了龙莲花的手机，“阿婆啊！金卫在学校表现不错！您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