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到湘西吕洞山采风，在保靖县夯砂乡梯子村苗寨前，发现一群金弹子树。

该树群树形高大、枝干遒劲，碧绿的树叶丛中，挂满了红红的果子，像吊起一串小灯笼，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金弹子树还能长这么大？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看来，对自然界的一些植物，还是需要更多的了解才行。金弹子，学名叫乌柿，为常绿乔木或灌木。我最早认识这种植物，是30多年前。

那是1987年的冬季，我大学毕业后，到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的一家报社工作，两年后被抽调到凤凰县吉信镇驻村。吉信镇是个古镇，旧名吉信营，为旧时驻军所在地。一条万溶江绕镇而过，河谷很深，溪流潺潺。河谷里有很多乱石，乱石丛中生长出许多杂树，一株株长得像盆景一样，其中最多的就是这种叫金弹子的植物。因为它们长在水边，当地人叫它们“水坨子”。

我们驻村工作队中，有两个队员是文化系统的，业余最爱挖树蔸制作树桩盆景。在他们的带领下，我也利用休息时间去挖过金弹子，尝试养这种盆景。

金弹子的树蔸是很难挖的。它们一般都长在石头缝隙中，由于受自然条件的限制，长得很慢。再加它们稍一长高，主杆便被孩子们砍去当柴火了，所以它们总是无法长高。倒是树蔸部位，越长越粗，盘根错节的，一旦挖出来，放进陶制花盆里，几乎不需要什么修剪，就是天然的盆景了。

我挖了几个金弹子树蔸，将它们上盆，养护起来。第一次栽培，精心呵护，过了一段时间，那些树蔸的绿叶渐渐变得枯黄，便慢慢死去了。为此，我感到特别惋惜。

后来，问那些盆景专家，他们告诉我，一定是在挖树时，震伤了根。这种金弹子树蔸上，有一些很细的根。它们的营养，都是从这些根中吸取。在挖树根时，如果用力过猛，震断了根，便难以成活。

此后，我吸取教训，小心翼翼地挖出两个金弹子树蔸，并把它们养活了。我一直认为，金弹子是长不高的。因为我所见的金弹子盆景都是不高的，最高也就一米左右。但它们的树蔸很大，千奇百怪，加上盆景师修剪得当，树根就特别有型、漂亮。即使摆放在品类众多的盆景园中，它们也是别具一格，非常引人注目的。

这金弹子还别具观赏价值。每到春夏之交，它们会开花，然后结成一个个圆溜溜的青果子。随着季节的推移，果子越长越大。到了冬天，那果子成熟了，由嫩红变得鲜红，再变成深红，一颗颗挂满在深绿色的树枝上，就像挂满了大红的灯笼，将盆景园瞬间照亮了。

金弹子的果子与金钱橘差不多大小，有圆形的，也有椭圆的，因形似弹丸，故名“金弹子”。绿意盎然的树叶，再衬上红彤彤的果子，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而且那些果子一般能在树上挂几个月，经久不落。

金弹子当年给我留下的印象深刻。这次看了夯砂的金弹子树，真让我大开眼界，震惊不小。

仔细观察这些树，均长于苗寨前的斜坡地段。这里海拔800米左右，周边群山叠叠，绿树漫山遍野，附近更是古树成群，郁郁葱葱。当地苗族老百姓崇拜古树，一般不轻易砍伐，对古树极尽保护。因此，它们能够很好地成长，树龄达数百年、甚至上千年。

金弹子树主要产于中国长江流域，分布于湖南、湖北西部，贵州，云南东北部和安徽南部等地，多生于湿润的河谷、山地或山谷林地中，其木质十分坚硬，是很难长大的。但只要给它们一定的成长环境，它们便能恣意生长，最终长成参天大树来，这就是它们顽强的生命力。

这也是我所认识的金弹子。

文 | 范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