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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芙蓉山
发布时间:2024-12-11 编辑:湖南政协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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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潇湘.jpg


去宁乡青山桥镇寻找古桥明月,没想到在田坪水库,邂逅芙蓉山。水库似碧玉,静卧群山怀抱,清幽无语,细数漪涟。远处的芙蓉山,则举着一脸阳光,脖颈扬得老高,看上去心藏古句,颇有才情。


若不是万顷良田引路,岂知高山之境,清烟缥缈,碧玉藏身。同行的曾亚凑过来说:“刘长卿那首‘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的诗句就落在此山柴扉中。”哦,有文隽相随,难怪山情水意,拉得这么近。



碧水出芙蓉,冬妆淡抹,轻捋山外斜阳。柴门思犬吠,惊鸿掠水,细碾清烟几缕。有人问,此去经年,还是日暮苍山久远么?


山上的竹篁,拖着一身青绿,沿着延出的山足,耍到了碧水中。一丛丛,似小岛、轻坡,错落相拥,踩秋波,滑过初冬眉宇。有竹篁的地方,水杉也多,一身橘红衣裳,裹着节节青涩,温暖了夕阳,也带来了斑斓古意。送走南行的大雁,冬天喘了口气,半个身子偎进了芙蓉山。


是谁,拨山间古琴,唤晚霞回家。又是谁,抚青山入梦,为碧水驱寒。暮鼓尚未敲响,天上的月亮就来了,贪玩的星星也来了,一半悬山上,一半落水湾。



刘长卿踏雪留痕,足窝一串串,叩开芙蓉山房的那一刻,不知惊落了多少山中的菩提。用唐诗轻敲山中柴扉,居然点亮了山中青灯。一千两百多年了,人们还在寻找芙蓉山上的夜行人,而山中的雪屋,早已化作身后的普济寺,站在山崖之上,看雪花飞舞。


有人说,刘长卿夜宿芙蓉山,纯属拐错了山湾,走岔了路,唐代的芙蓉山,和邻近的沩山一样,山路陡峭,过于蛮夷,沩山密印寺的灵祐禅师比刘长卿小了四十五岁,进出山门,只能凭禅法,驯化山中猛虎,当作身下坐骑。


一个出生安徽宣州的读书人,几度遭贬,几度起用,还算安顺。大历六年,奉命出使潭州,其在太平老街触景生情,写下《长沙过贾谊故居》诗。幽居一段后,北往鄂州,赴任转运使判官,路过芙蓉山,留下了《逢雪宿芙蓉山主人》诗,二十个字,把空山犷远、雪夜归来的意象,全都织入了柴门犬吠中。


令人费解的是,那么多山路,为什么偏偏绕道芙蓉山,是不是此地藏风物,怀揣凭吊之心,抑或深山藏挚友,牵念之情,难以割舍,斯人已逝,无以为证。


唐代有才的人多,可是容易遭贬,出了不少游山玩水的诗人。李白流放夜郎县,杜甫流落洞庭,柳宗元去了永州。芙蓉山遇到了刘长卿,文人落魄的地方,往往就是山水铸魂的栖息之所。李白浪漫,杜甫忧郁,唐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而柳宗元沉醉于永州山水,被后人写进了唐宋八大家。


南宋的张栻在宁乡巷子口守孝草庐时,曾专门来过芙蓉山,且留有《登山有作》诗:“上头壁立起千寻,下到群峰次弟深。兀兀篮舆自吟咏,白云流水此时心”。其意境才情与柴门犬吠诗相差甚远。再往后走,也来过一些文人墨客,但来头不大,留下的诗文更一般。20世纪40年代,戏剧家吴祖光曾借刘长卿芙蓉山诗句“风雪夜归人”,编写大型话剧。以民国为背景,雪夜苍茫,飘离之境,倒是间接推介了芙蓉山。


普济寺的僧人将诗中的“白屋”讲成了自己的雪庵。有点牵强,芙蓉山太高,800多米的海拔,下雪天,天寒地冻,月亮都上不了山,一个文弱书生,背着一篓诗书,又能奈何乎?翻翻普济寺的典籍吧,元代的祖庵,岂能跑上唐人的山脊。



白屋、柴门、山狗,纯属山里人家的记忆,山湾湾中藏有几间小茅屋,冒出一点小炊烟,符合芙蓉山的美。可惜,诗句未改,白屋已无踪影,不然的话,来普济寺祈佑平安的山中来客,一定会心存惦念,踏挤柴门。


登上芙蓉山800多米的岩台,看群山叠浪,伸出手,便能捡到天上掉落的星星,若是碰上朝霞劈雾,随便敲一敲寺院的青钟,就惊醒了林中的鸟语。刘长卿那么有才情,为何没有留下一首登高望远诗,也没把山窝窝中的碧湖当成自己的挚友。可见其脚步,并未登山尖。


遇到好山好水,总想凑过去,瞧上几眼,就连寺院中的菩萨,也不放过。普济寺里有传说,那个和灵祐禅师一样,以虎为坐骑的小禅僧,年岁刚满十二,即以不腐真身坐化于庵堂石屋之下,而其坐骑化身为寺后虎石,虎石犹在,上有凹槽,不论多么干旱,槽中之水不干,山民视之为芙蓉山上的灵泉。大山的善念,总是落在菩提话语中。


新修的寺院,尚在整修中,并无太多挪脚的空间,我从禅房穿过,捡起禅僧的传说,走进日暮苍山中,心心念念的还是刘长卿。对于寺院的传说,我心存敬畏,不敢多作考究,但芙蓉山的柴门犬吠,实在太美,背诵了一辈子,仅仅读懂了碧水出芙蓉。


来源:新湖南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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