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文苑
乡居得静   白鹿犹存
发布时间:2016-05-06 编辑:湘声报-湖南政协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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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29日,陈忠实走了,离开了他热爱的黄土地和人民,陕西文坛的一角天塌了,人们都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

  

  获知消息的那一霎那,我的心一阵惊疼,陷入沉默之中。先生那熟悉的脸一点点地浮现在眼前。

  

  说起陈忠实,人们印象最深的恐怕就是他那张沟壑纵横、尽显沧桑的脸。有人说,他的脸代表了中华民族的乡村史。的确,他的脸很有特点,瘦削而有力量,简直就是另一部《白鹿原》。

  

  初次见陈忠实,是1996年。那时,我正在咸阳师专读大学。在咸阳市工人文化宫举办的一次“双休日文学讲座”中,我们有了面对面的短暂接触。在那次讲座中,先生穿一件褐色的夹克,后背头梳理得一丝不苟,一副典型的关中汉子打扮,朴素、整洁、紧凑。一开讲,他地道的陕西土话,像普通的老农那样句句都很朴实,丝毫没有名人的架子和官腔,让人打心眼里不由得为他竖起了大拇指。

  

  那次讲座,先生中肯地回顾并评价了建国近50年来陕西文学的创作状况,阐发了文学创作过程中如何实现自身的“三个突破”,即发表关、思想关、艺术关。讲座结束后,我请先生为我们办的学生刊物题词,他欣然写道:“独成一片绿荫。”给了我们莫大的鼓舞和鞭策。

  

  先生话少,不会客套,他说话几乎不用形容词,偶尔一两句玩笑话,会逗乐在场所有人。别人拿他开玩笑时,他那张沟壑纵横般的脸上,会露出憨厚的笑容。只听他说话,就知道他是一个地道的关中汉子。他语言朴实,却总能一语中的。对人生的感悟,他可以用最简单直观的语言来描述:“馍蒸到一半,最害怕啥?最害怕揭锅盖。因为锅盖一揭,气就放了,所以,馍就生了。”

  

  陈忠实的人生充满了坎坷。20岁以前,在其父亲的意识里,是让儿子离开乡村,到西安或别处谋一份体面的职业。为了供陈忠实读书,他的父母亲常常变卖粮食和树木,生活异常艰难。高中毕业之前,陈忠实谨慎地为自己谋划着未来,他的打算是:上上策是上大学深造,其次是当兵,再次是回乡村。遗憾的是,当年大学招生名额锐减,他落榜了,军营也对他关上了大门。他只得回到农村。

  

  完完全全当一个农民,陈忠实显然难以接受,好在他对文学怀有强烈的兴趣。于是,在乡村当教师、当公社干部之余,他把自己埋进了文学创作之中。1965年初,他在《西安日报》发表了散文处女作,编辑给他写来一封信,说他的散文比诗好,建议先写散文,然后触类旁通。陈忠实受到启发,集中写散文,连发了七八篇。1973年,他发表第一部短篇小说,以后就每年一部。

  

  1992年,他接到人民文学出版社高贤均来信,得知长篇小说《白鹿原》即将出版,他流下了眼泪。原下祖居6年的写作,陈忠实几乎倾注了所有的心血。动笔之初,妻子问他,小说如果出版不了咋办,先生毫不犹豫地回答:出不了,我就去养鸡。

  

  《白鹿原》获得茅盾文学奖后,陈忠实回到乡下,避开了热闹和喧哗,在沉静中积蓄着创作的力量。

  

  “我现在又回到原下祖居的老屋了。老屋是一种心理蕴藏。新房子在老房子原来的基础上盖成的,也是一种心理因素吧……我站在我村与邻村之间空旷的台地上,看‘三九’的雨淋湿了的原坡和河川,绿莹莹的麦苗和褐黑色的柔软的荒草,从我身旁匆匆驰过的农用拖拉机和放学的娃娃。粘连在这条路上倚靠着原坡的我,获得的是宁静。”在一篇散文中,陈忠实这样自陈心迹。

  

  这是他的生活,也是他的一种心理状态,宁静却不闲散。先生在乡下,读书也好,思考也罢,都是在酝酿“大事”,而那一部巨著《白鹿原》就是在乡下写成的。

  

  陈忠实是一个从中国社会最底层奋斗出来的作家,他常爱说的一句话是“踏过泥泞七十秋”。一个“踏过泥泞”概括了他几十年深刻的生活阅历和生命体验。

  

  如今,先生走了,但那一部留在中国文学史上的煌煌巨作《白鹿原》依然在黄土地上矗立着,一如先生的人格与精神:小说忠陈白鹿原,人走奇花艳千古;大家实纪秦川史,魂留文韵耀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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