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文苑
说得着与说不着
发布时间:2018-01-22 编辑:湘声报-湖南政协新闻网
分享

□ 高超



  长篇小说《一句顶一万句》被文学评论家誉为是刘震云迄今最大气最成熟的作品,是一本“中国人千年孤独”式的作品。全书洋洋洒洒近40万字,以小人物入手,侧面反映出中国新旧两个时代的跌宕起伏,以及国人情感中的矛盾流露。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这句话看似潇洒,可谁又能绊住时光匆匆流走的脚步?不论是书中的吴摩西在上世纪30年代的出走,还是牛爱国上世纪90年代的出走,都是为了寻找那个在生命中能够说得上话的人,可最终他们都找寻未果。为了一句说得着的话,宁愿出走半生,而这种出走,正是精神上的高级漂泊与流浪。


  小说反映了一种中国式的孤独和友情观。一个人的孤独不是孤独,一个人找另一个人,一句话找另一句话,才是真正的孤独。


  《一句顶一万句》除了叙事角度奇特外,语言也别有风味。通篇不乏“不是……而是……”的句式,读起来令人感觉绕口。其实,这正说明了人与人之间对话的劳累,为了摆脱这种累,人们积极盼望着能够用一句话表达自己的心境。但,殊不知,用一句话顶一万句话的情形是不存在的。


  人是一种群居动物,不能脱离社会而独自生存。于是,人们经常用解闷来面对生活。以前的吴摩西,还叫做杨百顺的时候,为了找到和他说得着话的人,喜欢跟朋友“喷空”;牛爱国与庞丽娜结婚的原因,也是因为两人最开始说得着。小说中的人物,都渴望着寻找像伯牙与钟子期互为知音的那种理想状态。


  刘震云几乎所有的作品都是以小人物的视角看待世事,三教九流,应有尽有:卖豆腐的、剃头匠、屠户、喊丧的、染布的、看大门的……另外,作者也善于描写本土的故事,写的都像是故乡人,故乡事,方言也地道、亲切。文中不断出现众多的真实地名,使小说接近无限地虚,又无限地实。


  全书分上下两部,以吴摩西为主人公的《出延津记》,以牛爱国为主人公的《回延津记》,一前一后,跌宕百年。这种《圣经》似的结构,使小说的宏大叙事主题得以延伸。


  刘震云的小说很多时候总是让人哭笑不得。《我叫刘跃进》如此,《我不是潘金莲》如此,《一句顶一万句》亦是如此。私塾老汪为学生讲解“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是骂人的话,“远方来个朋友为啥高兴?还不是周围连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这是孔夫子在埋汰亲朋好友呢”,这其实也正是老汪满腹牢骚无处发泄的孤独写照。牛爱国希望在与朋友的交流中,得到指点,可在朋友的几句“你说呢”之中,自己就把事码得很清楚了。心灵的孤独,让人们懂得,自己最终依靠的还得是自己。


  小说送给了我们一个金句:“日子是过以后,不是过以前。”或许可以缓解我们有生以来孤独又痛苦的寻觅。


  《一句顶一万句》似乎有我们每个人的影子,出走,再归来。我们在琐碎的生命里纠缠,做了很多事,原来却是无用功;说了很多话,原来却是废话;走访了很多地方,但终究也不知道自己寻找的到底是什么。


  说话是人的本能,也是人与人之间交流的工具。中国几千年来封建儒学的伦理道德带给了国人谨言慎语的心灵桎梏,现代社会的诚信缺失和快节奏的生活状态,更是让人产生了防御意识,谨慎说话。然而,每个人天生都有倾诉的欲望,当这种倾诉的欲望得不到好的排解的时候,人们心里的孤独和寂寞感便油然而生。由此看来,说《一句顶一万句》是中国人千年孤独式的作品,也是有道理的。


请使用微信扫一扫
请使用微信扫一扫
请使用微信扫一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