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父亲精心打理的两亩桃树林结果了。桃树需要3年才能结果，3年的辛苦劳作终于要见到成果了。父亲望着满园青绿的桃子，欣慰地笑着。我们期待快点尝到劳动果实的甜美。

可谁知，一场特大冰雹把偌大的桃园砸得一片狼藉。不少桃枝被打断，还未成熟的桃子落了一地，掉落的桃子已经拳头大小了，再等十天半个月就可以成熟。我们一家人收拾了一整天桃园，把残枝抱出来，把落地的桃子装筐。一筐筐青桃能吃的很少，大部分都扔到了沟里。母亲心疼极了，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妹妹也哭了起来，她手里攥着一个桃子，说什么都不肯丢掉。我想起父亲3年来付出的心血：寒冷的冬天别人都歇了，父亲在桃园修剪桃枝；桃花开的时候，父亲忙着授粉、喷药；结出小桃子后，父亲忙着疏果……眼见着好收成到了，却不想遭遇天灾。

父亲见我们哭哭啼啼，突然高喊一声：“别哭了！”我抬起头，见父亲正淡然地收拾着桃枝。他对我们说：“没啥大不了的！庄稼人嘛，哪能年年风调雨顺？老天爷不帮衬是正常现象，谁也做不了老天爷的主。咱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呢，瞧，桃树上还留着没被砸的桃子呢。”

母亲停止了哭泣，但还是忍不住抱怨：“当初我就不让你栽桃树，栽的时候没想到会被冰雹砸吗？”父亲说：“怎么没想到？庄稼人不能跟老天爷斗。狂风、暴雨、冰雹每年都可能来，来了就认倒霉。过日子就这样，有顺的时候就有倒霉的时候，谁也不敢保证不遇上倒霉事。遇到就遇到呗，日子还得过下去，过着过着就又顺了。”

父亲的一番话，我们都听懂了。如今想来，父亲想表达的意思就是，“不确定”是人生的常态。我们做事情，都希望心愿达成，但很多时候，即使你全力以赴，也会受到不确定因素影响，以失败告终。古人为了求个风调雨顺的好年景，举办祈福仪式。可事实上，无论你如何祈祷，天灾还是难以避免。天下事没有容易的，种田付出汗水收获果实，受不可抗力影响的几率还稍小一点。

人生在世，“不确定”始终伴随着我们每个人。胸有成竹，胜券在握，只是人们期待的一种境界，没有谁能保证万无一失。父亲早早为我们上了这样的人生一课。记得我刚毕业那年，工作很努力，却怎么做都不顺手。我没有因此而抱怨焦虑，只是调整了自己的工作状态。妹妹自己创业，有一年赔了个底儿朝天。她说：“做生意没有稳赚不赔的，赔了就好好总结经验，找机会东山再起。”果然，两年后她的生意有了起色。

“不确定”是生活的常态，谁都可能遭遇努力被辜负，付出成了空。可是我们依旧要全力以赴地生活，只有全力以赴，才会走出“不确定”因素带来的困境。你只管努力，剩下的交给天意——这是生活的真相。

文 | 王国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