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多年前,我大学刚毕业就来到桂西北一个小山村支教。这里虽然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可由于山高路远、信息闭塞,所以很少有老师愿意来这里工作,孩子们对外面的世界也就知之甚少了。
当听说我要来这里支教时,整个村子的家长们几乎都来到村口迎接我。他们憨厚、朴实、热情、大方,“老师,今晚来我们家吃吧!”“老师,来我们家吧,我们给您杀鸡!”“老师,我家有鱼塘,我给您煮鱼”……他们当中,有的拉着我的手,有的扯着我的衣衫,纷纷要我到他们家就餐,那一刻,我被他们的热情感动得泪流满面。
在这里,条件虽然艰苦,但有孩子和家长们的热情招待,我却感觉是在自己家一样,温暖而幸福。
转眼中秋节要到了。一天,课堂上我决定给孩子们讲讲中秋的故事,“孩子们,你们知道中秋节吗?”教室里,孩子们的声音很洪亮,几乎要传到月亮上面去了。“知道,就是月亮很亮很亮的时候。”他们稚嫩的声音逗得我不禁扑哧一笑:“那么,中秋节你们都做些什么呀?”话音刚落,教室里顿时一片沉寂,我很是好奇:“有没有一家人聚在一起吃月饼和赏月的习惯?”教室里依然寂静无声。过了许久,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叫赵晓琛的同学羞怯地问道:“老师,什么是月饼?”听赵晓琛同学这么问,我更加疑惑了:“你们都没有吃过月饼吗?”此时全班同学都摇了摇头:“老师,月饼长什么样呀?”我一时语塞,但随后我又明白了,他们每天都窝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犹如世外桃源,没见过月饼也是正常的。
随后,我灵机一动说道:“孩子们,既然大家没有见过也没有吃过月饼,就展开想象,把你想到的月饼画下来好不好?”“好呀好呀!”孩子们迫不及待地拿出纸和笔开始画着自己心中的月饼。
此时,教室里出奇的安静,孩子们正努力地画着,笔尖与纸张碰撞发出的沙沙声,就像是孩子们在静静品尝月饼时发出的声音一样,很甜很甜。
我慢慢地、悄悄地走到孩子们身边,发现孩子们画的月饼形态各异,有弯的,有圆的,也有方的……但让我倍感震惊的是,一个叫陈小倩的女孩画的是一头牛。我忍不住问道:“你画的是月饼?”她犹豫了下,然后结巴着说:“我想,我想有一头牛,然后卖了给我妈妈治疗眼睛,她是个盲人,从小就没见过月亮,我想让她也看一看月亮。”陈小倩说着便低下了头。听着陈小倩的话,我的心一阵一阵地疼。
中秋节那天,我用自己不太娴熟的手法给孩子们做了一盘月饼,我们一起坐在学校操场上,一边吃月饼一边赏月。
那年的中秋节,尽管我身在异乡,却是我过得最温暖最幸福的一个中秋节,而那晚的月亮也格外的圆格外的亮,照澈每个人的心灵深处。
文 | 甘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