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家风的“家”，是家庭的“家”，也是国家的“家”。春节长假，在湖南政协融媒“家风”栏目一起来品读家风故事——
编者按
黄兴故居纪念馆陈列着这样一封家书：“一欧爱儿，努力杀贼！”这是黄兴在汉阳督战时寄书长子黄一欧的。当时黄一欧任沪军先锋队副司令，正挥师进攻南京。
黄一欧是近代中国最年轻的革命者之一，从长沙起义到护国讨袁运动，他与父亲黄兴一共经历了10多年革命活动，创建共和，再建共和，为中华民族的复兴做出了突出贡献。
黄兴与大儿子黄一欧合影。
同盟会年龄最小的会员
1903年11月4日，黄兴借庆祝三十寿辰为名，邀集革命同志12人，在长沙保甲局巷彭渊恂宅举行秘密会议，决定建立反清革命团体华兴会。1904年2月15日，中国国内最早的反清革命团体华兴会在长沙龙璋的西园寓所正式成立，黄兴被推为会长。华兴会以“驱逐鞑虏，复兴中华”为革命志业口号，提出由湖南首先发难，争取各省响应的革命策略。
1904年10月24日由于起义风声走漏，清政府派兵查封了华兴会，起义未发动即失败。黄兴从长沙转移到上海，再逃往日本。尽管这次长沙起义失败，却震动了清朝封建统治，被誉为“中国内地革命之先声”，黄兴成为革命志士心中反清革命的领袖。1904年，黄一欧只有12岁，但已经卷入革命风暴，从此过上东躲西藏的流亡生活。
1905年8月20日，中国同盟会在东京成立，孙中山任总理，黄兴任执行部庶务，从此，孙、黄成为肝胆相照、甘苦与共的亲密战友，共同承担起领导中国革命的重任。中国同盟会成立不久，黄一欧要求参加，黄兴觉得他太小，孙中山说多一个人就多一份革命力量。于是在1906年底的一天，黄兴郑重地把黄一欧带到《民报》社日本总部，黄一欧庄严地填写了誓约，孙中山和章太炎担任其介绍人。此时黄一欧只有14岁，成为同盟会年龄最小的会员。
积极投身革命
1910年11月，孙中山、黄兴、赵声、胡汉民等人在马来西亚槟榔屿召开秘密会议，决定发动一场大规模的广州起义，要集同盟会之精英和清政府决一死战。
1911年1月，同盟会在香港成立了统筹部，以黄兴、赵声为正副部长。这时黄兴大胆委任19岁的黄一欧重任，派他为起义从日本运送枪枝弹药来香港。
黄一欧果然不负众望，他随身携带了4个大行李箱，里面装着50支驳壳枪、20支勃郎宁和1万多发子弹，从日本乘坐客轮前往香港。为了掩护，他冒名宫崎龙介，穿着和服，讲着日语，摆着日本人的派头，通过重重关卡，顺利完成了父亲交办的任务。
1911年10月，武昌起义爆发后，黄兴急电在东京的黄一欧回国参加革命。黄一欧到达上海后，参加了陈其美发动的起义行动。其间，黄一欧还参加了攻打江南制造局的战斗，他奋不顾身，冲杀在前。1911年11月7日，沪军都督府成立，上海起义成功，陈其美任都督。黄一欧任沪军先锋队少将副司令，年仅19岁。
上海光复起义后，黄兴曾写了一封信托人带给儿子，要求黄一欧去武汉参战。当时，黄一欧为了筹组江浙联军攻打南京，奉命前往镇江、杭州等地联络，还在吴淞炮台卸运炮弹，为攻打南京做准备。
因为没有遵父命赴汉，黄兴对儿子参加南京之役感到很高兴。
11月21日，南京起义即将开始，黄兴在北洋军全面攻打汉阳的危急时刻给南京前线的黄一欧寄来一封信，信上仅8个字：“一欧爱儿 努力杀贼！”落款处盖有黄兴常用的一个小章“灭此朝食”。黄一欧在战场上接到父亲的来信，深受鼓舞，带领先锋队首先进攻。他还担负一项最艰巨任务，攻打南京的主要制高点——今紫金山天文台内的天堡城。
经过数次激烈战斗，12月1日清晨，联军终于攻克天堡城，继而用大炮向朝阳门、富贵山、太平门等处军事目标轰击。当天清军统帅张勋遣代表出城投降，继而率部逃走。12月2日，联军进入南京城，南京宣告光复。
海外反袁
武昌起义胜利后，革命党人终于推翻清王朝，成立了中华民国。虽然黄兴一再推辞，不肯功居首位，但不管是谁当总统，像他这样功劳卓越的元勋，肯定会封妻荫子。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黄兴居然让还只有19岁，却已经凭着赫赫战功当上少将的长子黄一欧急流勇退。此后，黄一欧辞去一切官职去美国读书深造。
因为黄兴明白未来的国家缺少的不是官僚，而是有真材实学的建设人材。因此他希望自己的儿子和其他有志青年，都能多学些实用的知识。在父亲鼓励之下，黄一欧报考哥伦比亚大学外交经济系，远渡重洋去美国深造。
二次革命失败后，黄兴应孙中山的要求离日赴美。他在接受美国《太平洋商务报》记者的采访表示：“我们将奋斗到底，使中国成为一个实至名归的共和国，让人民享有和美国公民同样充分的自由。”当时黄一欧和妹妹黄振华都在哥伦比亚大学学习，放假之后，陪着黄兴参加各种活动。
黄一欧的到来使黄兴多了一个助手和讨论时局的对象。1915年5月25日 ，袁世凯与日本帝国主义秘密签订卖国的《二十一条》，这深深刺痛了蔡锷，使他看清了袁世凯的反动面目。1915年9月底，—直同黄兴保持联络的蔡锷派专人送了—封长达17页的密信给黄兴，与黄兴商讨反袁的具体计划，拟定了赴云南发动武装起义的战略设想。
投身护国运动
黄兴和蔡锷商量云南发动武装起义后，立刻令黄一欧返回日本设联络站与张孝准等人联络。张孝准是黄兴在军务方面的主要助手，也是蔡锷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同学，与蔡锷、蒋百里并称为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中的“中国三杰”。
在黄—欧所带的信函中，黄兴嘱托张孝准立即回国，尽快与蔡锷联络，协助蔡锷起事。黄—欧也在日本神户与蔡锷相会，向蔡锷汇报了东京方面的情况及有关方面的行动计划。
在反袁运动中，黄一欧的另一项重要工作就是了解日本的外交动态。黄兴在致张孝准的信中明确指示：“日本近日真意如何，能探得否？可要黄一欧探问宫崎。”根据父亲的指示，黄—欧通过宫崎寅藏的关系多次拜访日本外务省亚洲局局长藤田，从中得到了暗中支持反袁运动的承诺。其后又由黄兴担保(张孝准代表黄兴签字)，日方出借200万日元给云南方面作反袁军费。
当时反袁阵营情况复杂，辛亥革命时期和民国初期形成的各种派系，立宪派与革命派、国民党与进步党、中华革命党与欧事研究会，还有地方实力派中的甲派、乙派、丙派。他们之间的历史恩怨、意见分歧和利害关系，对反袁斗争干扰颇大。在这种背景下，与各方关系良好的黄兴和黄一欧对促进反袁各派实现大联合，起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实现反袁势力大联合，有很多具体细致的工作要做，黄—欧作为黄兴的代表，在其中承担起了相当重要的责任，其中最至关紧要的是协调孙中山及中华革命党与各派的关系。
黄兴父子通过10余年的革命，将“家庭的前途命运同国家和民族的前途命运紧密相连”，用实际行动充分展示了“舍小我而利公、行大道而忘我”的精神和情怀。
文丨周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