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耿艳菊

　　母亲打电话让我回去，语气里充满急切。我装着一肚子疑问和担心踏上了回乡的路途。

　　一下车，远远就看见父亲和母亲站在门口翘首以盼。他们年龄大了，眼神不好，直到我和儿子快走近了，才认出。两人争先恐后地奔过来，抱的抱外孙，接的接行李。看他们都挺好的，我的心才放下了几分。不过仍抱怨母亲催的急，母亲只是笑。

　　走进家门，我愣住了：院子里赫然立着葡萄架，四根木柱子撑着，上面也搭着木棍。葡萄藤就沿着这些木棍攀爬而上，密密的叶子已覆盖了架顶。缝隙处，只见一串串葡萄垂下来，绿色的，紫色的，水晶一般。

　　母亲是种葡萄的高手。可是，这么多年不种了，怎么又想起来种葡萄呢？还有，这片地方原来种着她最喜欢的石榴树，怎么狠心伐掉了？带着这些疑惑，问母亲，她总是笑。然后，去厨房忙了。

　　父亲摆摆手，讲起了种葡萄的事：过年的时候，你对她说，想念小时候她种的葡萄，她就记在了心里。春天，她开始行动了，犹豫了两天，还是让我伐掉了石榴树。去储物棚里找木棍时，让一根木刺扎了手，开始以为没事，后来竟肿了起来还化了脓。她还坚决不让我跟你说。这不，眼看葡萄都熟透了，你一直不回来，她就着急了。

　　是啊，我有多久没回来了呢？整天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打转，却无暇顾及他们。一句无心的话，母亲竟当了真。

　　这时，母亲端过来一大盘葡萄，让我尝尝。我拉起她的手看，右手的食指上还有淡淡的伤痕。母亲瞪了父亲一眼说：“别听你爸说，没事，早好了。”说着她挑了几颗大的葡萄递给我。我放了一颗在嘴里，果然好甜，就是小时候的味道。听到我的赞叹，母亲脸上绽开了笑容。我又拿了一颗，放到了儿子的嘴里。我也是一个母亲了，我知道母亲的心。

　　一家人坐在葡萄架下，聊着过去的往事，母亲的脸上洋溢着平静和幸福。这绿意葱茏的葡萄架，分明是一颗深沉的母亲心呀！

　　母亲老了，不愿给孩子找麻烦。即使有病痛，也一个人扛着。她眼花了，腿脚不像以前利索，记忆力也不好了，可是，还会种葡萄，还能为孩子做一点点小事。这是她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