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文苑
最忆儿时家乡味
发布时间:2019-11-22 编辑:湘声报-湖南政协新闻网
分享

□蒋建辉



  前些天读韩少功的一篇关于“文学与记忆”的演讲,他说人的记忆最根深蒂固的是对口味的记忆。他还特别提到生活在海外的华裔华侨衣着变了、语言变了、观念变了,但口味却没变,到了吃饭的时候还是念念不忘“姜葱河蟹或者广东河粉”。想想,他说的确有几分道理。人们常说要记得住乡愁,其实有时候一碗茶、一杯酒、一个菜就是一份乡愁。对于我,小时候母亲炒的血鸭,就是最难以忘怀的乡愁。


  那时候家里条件差,血鸭并不是随时都能吃到,一般要逢年过节或家里来了重要客人才有,而一年当中吃的第一只血鸭往往都在端午节。端午时节,家里养的春鸭已羽翼丰满,可以“开刀”了。一早起来,爷爷从一大群鸭子中挑出那只最“老扎(成熟)”的“头巴鸭子”,关在小笼子里。半上午,爷爷先用碗打点糊酿酒,将菜刀在大水缸上擦两下,再将那只关在小笼子里的鸭子捉来,习惯性地用手在鸭子下颌与颈部结合处摸一摸,自言自语道“鸡杀颈,鸭杀颌”,然后一刀下去,鸭血便飚进了碗里。接下来爷爷会在烧开的水里加一簟冷水,将鸭子烫好,快速脱去粗毛,再到门前的小河里去清理细毛,开膛清洗内脏。每次去河边剖鸭子,爷爷都会带上我。虽然爷爷常常说“鸭毛得吃一千,鸡毛吃不得一根”,但他总会将鸭子身上的细毛一根根扯干净。一旦将鸭子剖开,就会有很多小鱼寻着腥味而来,有时还会嘬到我的小手。现在偶尔回去,小河里很难见到那些可爱的小鱼小虾了,不由地生出一些惆怅来。


  鸭子清洗干净后,接下来的活属于母亲了。小时候我对烹调不感兴趣,到结婚时还不会煮饭,以致妻子常常取笑我是“公子哥儿”。因此,母亲是如何将那只鸭子变成香喷喷的美味的,我是不知道的,只是记得那血鸭确实好吃极了。中午时分,在县城工作的父亲也已回来,一家人的端午盛宴便开始了。第一个端上来的肯定是炒血鸭。母亲炒的血鸭亮红亮红,碗底有少许的酱汤,配料则有生姜、时令的蔬菜及家里种的土辣椒,看上去并没什么稀奇,但那味道却非常诱人,香气外冒,令人舌底生津。两个硕大的鸭腿铁定属于我跟弟弟的,不过我两兄弟也是“狡猾”得很,总会将鸭腿留着晚上才吃,爷爷常笑我们会藏“储备粮”。而剩下的血鸭汤酱及配料炒米饭,则会将米饭的口味迅速拉升,家乡有句俗话说得很形象:“血鸭炒饭,鼎锅刮烂。”


  炒血鸭是永州一道十分普遍的家常菜,也是永州的一道名菜,宁远血鸭、新田血鸭在外都很有名气。但在我看来,最好吃的还是双牌乡间地道的炒血鸭,是小时候母亲做的炒血鸭。这里面除了那时候的食材好,都是纯正的土货和母亲的厨艺不错之外,更在于里面蕴含着亲情,有亲人的味道,家的味道,故乡的味道。


  世上美味千千万,最是儿时血鸭香。



请使用微信扫一扫
请使用微信扫一扫
请使用微信扫一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