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文苑
老屋
发布时间:2019-12-20 编辑:湘声报-湖南政协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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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公平



  父亲打来电话:“村主任上门做工作,要求把没住了的老屋拆除,恢复成耕地。由政府出人出力,还可以补助一万元。拆除后,政府马上组织人员开垦出地来。”


  没隔多久,三爷爷的大儿子也打来电话,“跟你父亲商量了,响应政府号召,一起把老屋拆掉算了。”


  “你们都商量好了,那就拆吧,政府的工作要支持。”我叮嘱,记得用手机照几张相片,留下老屋最后的模样。


  老屋是祖上传下来的,都是木屋。爷爷一共六兄弟,排行第二。老大、老五是单独的房子,老二与老三、老四、老六合住一栋,从我出生以来就是这个格局。


  大爷在我脑海里没什么印象,听说是山上做工出了事,去世得早。爷爷和三爷、四爷都已去世多年。剩下的老五、老六都已八十好几,老五拄着拐棍还可以到近处走走,老六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


  我家与三爷家共住的这栋,位于湾子里的最高处,自从20年前我家新建了楼房后,属于我们的这半边就没再住人,主要用来堆放农具和柴禾等杂物。


  老屋在最高处,如去世的爷爷一样,用双眼盯着整个湾子。木质灰瓦,南北朝向,后有大山和泉水,前有小路和菜园,是一个风水极佳的地方。


  屋前有棵枣树,是读过林业学校的父亲所栽。栽的第二年就结了几颗枣子,以后年年都结,从不间断。现在树有两尺肥了,结的枣子很多,水分好,甜中带酸,能摘一百多斤。每年枣熟了时,父亲会打来电话,要我回去摘枣吃。我们在树下扯一张大塑料膜铺好,爬上树,使劲摇,枣子就如雨点般掉下来。


  老屋后面,绕过一丘田坎,有口水井。井水从石头缝里流出来,瀑雨不浊水,干旱不断流,生生不息滋养着湾子里的乡亲。


  每逢酷暑,用一个小网袋装上熟透的西瓜,垂入井中,浸上一二个小时。待取出吃时,那种透心凉,真可以把暑气消掉大半。


  寒冬,井水透着一股暖意。当满手泥土回到家时,舀上一瓢井水冲洗双手。真是暖和和的。


  我在老屋出生、成长,沿着屋门前的小路出去打工、当兵,后来在城市安了家,从此老屋成了我的胞衣地。


  走得再远,我这个念旧的人,也走不出老屋的身影。每次从城里回到农村的家,都要到老屋转转。老屋没有花篱翠竹的浪漫,没有绿荫藤椅的雅致,简单质朴,却充满了生活气息和岁月温情,就像母亲的怀抱一样,让人心安。


  母亲说,我们姊妹三个都是在老屋出生,兄妹之间从小不吵架,相处很好,长大了更是如此。平凡家庭,生活虽不富裕,但健康和睦,没有沾染坏的风气,我这个老大也有老大的样子。邻里一起议论自家孩子时,父母心中满是自豪,觉得是粘了老屋的灵气。


  住进楼房后,有过几次把老屋拆了的想法,都在母亲的强烈反对下没拆。母亲一生勤劳耕作,吃过很多苦,老屋是最好的见证。


  我每年都会给老屋留几张照片,用影像记录风雨中屹立不倒的老屋。下次回去,就只有从照片中去感受老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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