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闪雷鸣瞬间激活了真菌孢子，一场秋雨过后，各种鲜嫩的蘑菇娇羞地拱出地面，露出婴孩般光洁的脸。

常见的蘑菇就够人稀罕的。每一朵蘑菇都像天使般活泼可爱，它们的根部挂着星星点点新鲜的泥土，散发着大地和阳光的馨香，渲染出大自然的丰厚和美轮美奂。当然，我还有别的想法，就是想趁机一睹松茸的风采。

于是，与一位朋友相约，来到小城北面的山里。天高云淡，清风送爽，树的枝叶摇动，太阳的光线一束束洒落下来。空气凉爽而清新，洗净呼吸和心灵里蓄积的浑浊。偶有松鼠出没，它的自由自在令人羡慕。采蘑菇必须得有耐心，除了眼睛在地面不停搜寻，还要不时抬头看路，当心与树撞个满怀。脚下是松针和落叶，踩上去异常舒适。与地面接触的是脚，更准确地说，是一颗寻找柔软、踏实、宽厚的心，在与大地母亲相依相偎。

小城的人们，最喜欢的是松茸。因为松茸稀缺，且不可人工复制，所以珍贵。小城山上产的松茸颜色发白，质地硬实，香气浓郁，口感绝佳。在这个注重养生的时代，松茸的名气可是人人皆知，即便是在汤盅里，它那浓郁的香气也掩盖不住。

我曾多次在餐厅里品尝过松茸，尽管如此，对它的生长姿态，它的栖息地，仍然充满好奇。是结在树上还是长在树下？我向朋友求教，他也是一头雾水。我和他转遍了几座山，连松茸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好在榛蘑和灰蘑还是采了不少，也算是收获颇丰。

因为对周遭环境不熟悉怕迷路，满身是汗的我们见好就收，折身而返。下了山，来到谷底，我们发现了一条淙淙流淌的小溪。不一会儿，从密林里钻出几个男人，他们来到小溪边洗脸和休息，手中都提着装有松茸的塑料袋。交谈后得知，他们几位是采松茸的，还顺便采些药材。今年松茸价格高涨，收入也会增加。其中一位年轻人告诉我们，松茸长在海拔高的沙石地块，周围必须还得有一种不知名的松树和达子香，要想采到松茸，凌晨天没亮就得出发，得走很远的路，有时候甚至要在树林里过夜。

听他这么一说，我和朋友不禁哑言失笑，也难怪我们怅然而返。松茸是山林里高深的隐者，不付出一番超常的辛苦和诚意，恐怕没有机缘与它见面。我想，对于人生的追求，也大抵如此吧。

文 | 舟自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