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诚龙
“吾将兵三十年,卤获无虑巨万,家无余财,谁实信之?吾身后乃知耳。”说这话的是刘锦棠。想必很多人不知其人,这是一位不该遗忘的人物。大家都知道,左宗棠收复新疆,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保住了华夏六分之一的大好河山,“督师出关,肃清边圉,底定回疆,厥功尤伟”。
若说收复新疆,左宗棠是第一功,那么刘锦棠是第二功。刘锦棠(1844-1894),名显谟,职名锦棠 ,字毅斋,湖南湘乡人。父亲曾在平靖太平军中战死,他立志“报其父仇”,十五岁跑到江西当了娃娃兵,参战无数,在战争中学习战争,成了军事专家,“参画方略,辄得其机要”,军职步步高,平定捻军,担当重任,“大小十余战,所向克捷,锦棠无役不从”,是常胜将军。
光绪元年,左宗棠抬棺出征新疆,湖湘子弟浩浩荡荡进发天山。左宗棠举荐刘锦棠,赞他“英锐果敏,才气无双,志虑忠纯”,任命其总理行营营务,指挥西征各军,是左宗棠收复新疆的第一将。出征前,左宗棠问他:你要带多少兵去?他“伟其言”:“胜兵万人,足以横行,不在多也。”刘锦棠就带着这万人湘军,纵横驰骋,横扫千军如卷席,“七天之内,连克库车、拜城、阿克苏、乌什,南疆东四城全部光复”。左宗棠评价他:“三旬之间,迅扫贼氛,穷追三千里,收复东四城,歼敌数千,追回难民数十万,决机神速,古近以来,实罕其比。”
收复新疆貌似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湖南人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可能变成了事实。收复新疆是很艰难的,湘军是南方人,去得北地新疆,便是水土也难适应。创业艰难百战多,都不说了。新疆收复后,“锦棠策善后,请设新疆行省”,刘锦棠任了新疆第一任巡抚,“凡改建行省诸大政,文襄(左宗棠)初立其基,经营部署,率皆锦棠成之。”其任新疆巡抚后,任内实心干了不少实事,“立城垣、坛庙、学校、驿传,又广屯田,兴水利。”
刘锦棠收复与发展新疆,“投袂攘难,不数月,廓清万里,虽张骞、班超,奚多让焉?”这么一个居功至伟人物,想必是,封万里侯,得万贯财;实际是,建万里功,无多余财。
居功自傲,这成语是一些功高者堆砌成的。刘锦棠征战无数,立功无数,过手的钱无数,缴获的物无数,他却是豪迈地高声歌唱:我没贪,我很廉。廉不廉,“吾身后乃知耳”。这话是经得起检查和验证的:“及公甍,家人发其笥箧,所存赐物数事,奏牍丛残而已。归乡俭约,庐舍萧然,不知为达官贵人。”现在去湘乡看刘锦棠故居,破破烂烂。谁知道这是一个大官呢?更谁知道,他是对中华民族立下了大功之人呢?
居高不傲,这是好品质,居功不贪,更是高品格。刘锦棠属于特别高品格的。他因病回老家养病,听说甲午战争起,“欲强起之。适中日有违言,电旨趣召,未行而病作,朝廷书问日数至。疾革时,犹喃喃呼旧校指述边事。未几,卒,年五十一。”英年早逝,人间再无刘锦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