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远意，有三种。

登高望远，是高远。人在山下，仰望高山，险要陡峭的高远之意流露无遗。身居低处，向高处仰望，这是高远。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身居高处，由高而低，俯瞰天地间，这亦是高远。

群山万壑，延绵不绝，是深远。身居远处，眺望群山，高险之意少了，延绵之韵却多了。一山连一山，如一块凹凸不平的绿毯，延绵伸向天际。比起近在眼前的壮阔，这样的延绵群山多了深远之意。

悠然见南山，此为平远。不高也不险，不远亦不深，一座山静如处子。此时的山，少了高险，也不见深远，而是如篱下采菊一般，悠悠然的平和之气弥漫四周，是为平远。

这三种远意，在人的一生中，亦为常见。

少时喜高远。年少时，喜欢将人生的蓝图，描绘得气势磅礴，壮丽非凡。由低向高，飞黄腾达，是很多少年构想的人生走向。对于周遭的人和事，也难免有“一览众山小”的自视甚高。而年少时的高远之意，日后能否得偿所愿，又或者仅仅是好高骛远，这就因人而异了。

到了中年，人生少了高，多了深沉，有了深远之意。人到了一定的岁数，有了阅历，于世俗的摸爬滚打中，懂得了将锋芒藏于内，将规矩表现于外。对人对事，多了深虑，少了肆意。高远的高，被藏在了心之深处。而举止言行间，多了深远之意。

老年则喜平远。高远的高，需要时光灌溉才能开出花朵。深远的深，亦需要时光耕耘才能慢慢显现。而人到了晚年，对于时间总有紧迫感。高远与深远，这种费时费力的事儿，渐渐被抛诸脑后。一览无余的悠然平和，更适合晚年的生活。少了志存高远，平淡与平和成了生活的主调。

三远无优劣。不同阶段，领略不同的风景，也就汇聚成了人生。

文 | 郭华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