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跃东

　　上南山的时候，已是深秋，北风萧萧，气温急降。

　　陪同我们的友人说，山上会更冷，晚上的气温只有5度，得做好加衣保暖的准备。于是，在经停城步县城的时候，大家都跑到商店去选购秋衣绒裤，谁也不敢跟老天爷开玩笑。

　　南山以前来过两次，这次是参加省作协组织的采风活动，要在南山住宿一晚。为什么把作家体验生活叫采风，而不叫观光察情？这说法有点意思。结果，真是采风，南山的风最先接洽了我们。

　　南山处在湘西南城步县城西南80公里的地方，海拔1900多米，是湘西南的高地。以前靠近南山，需付出些气力。现在，南山公路改造一新，黑黑的柏油路面，锃亮的钢护栏设施，高深的护坡。但是急弯很多，陡坡一上一下，车上几个人很快就受不了了，不停询问还有多远。

　　关键时刻，车还出了毛病，发动不起来。大家下车帮忙想办法，可是夜雾迷蒙，山风呼啸，哆哆嗦嗦的，又被风吹回到车上。司机无奈冒险倒车，竟发动着了，15分钟后安全到达南山小镇。

　　车开进旅社，已经是晚上7点，门口的草地上却站着几头奶牛。我感到十分奇怪，主人怎不把牛牵回去，这么大的风，牛不怕冷吗？或者是有意的安排，让外地客人感受一下南山牧场的气氛？

　　吃了晚饭，我和朋友结伴到外面散步。小镇其实是一个寨子，一条公路从中间穿过，200多米长，两边是商铺，挂着明亮的招牌。商铺以销售牛奶为众，有的店家开通了快递服务，送达全国各地。想不到，一个偏远的高原小镇，用一瓶牛奶跟远方搭起了桥梁。以前来的时候街上没有这么靓丽，这几年发展起来了，全靠牛奶的推力。

　　风大天冷，街上没有几个行人，偶尔开过一辆汽车，十分静谧。街道不长，不一会就走完了，我们还不想回去，又折到一条小路上。路边就是草场，一溜长长的栅栏伸向前方，没有看到奶牛，但是闻到了浓烈的气味。从小听老人说，牲口的排泄物浓臭，说明它很肥壮。

　　觉得很冷，便简单洗漱，早早睡下。窗外北风嚎啕，似有铁马冰河入得梦境。第二天早上起来，却是阳光高照，地上白花花的。我在四周走了走，发现旅馆的坡下就是草场，三三两两、黑黑白白的奶牛散落其间，才明白昨晚旅馆门口的奶牛并非有意安排。早起的牧民有的在照料奶牛，有的在菜地劳作，有的在路上走着，我们的到来没影响到他们，只管忙着自己的活计，一片自然安宁。远处是绵延的群山，山腰上也有奶牛，太阳照射过去，像一团团飘在山间的云朵。

　　早饭后，我们赶往南山牧场的最高处紫阳峰参观合影。南山牧场西与怀化通道、南与广西龙胜接壤，占地23万亩，呈南北块状，俗称八十里南山，又被誉为南方草原。

　　登上峰顶，秋高气爽；极目群山，心旷神怡。脚下草色青绿，充满了顽强的生命力。我问城步诗人李卫平，山上这么大的风，四季气温低，怎能长出茂盛的草呢？他笑着说，正是南山的风吹绿了草场，你仔细看，地上有两种不同的草，一种是矮小的本地草，牛吃了只长肉不下奶；一种是用飞机播种的豆科类三叶草，风带来湿气，越吹越粗壮，牛吃了下奶快。

　　原来是风催生了草场，草场成就了南山的繁盛。草场是美丽的，那么多的游人远道而来，给这片高山增添了活力。我想，他们都来南山看风景，是否明白这正是由风催生的景？风主宰了一切，许多事物，还没呈现面貌，往往先有了风。把握风，便把握了机缘和命运。

　　你看，我们的来到就叫做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