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芳

　　天一直冷，晚饭后，想着日渐走样的身材，我还是戴上围巾、手套全副武装地跨出门外。

　　先是冻得缩头缩脑，不过五分钟吧，身子开始能舒展开了，冷风，也只能在脸皮上蹭来蹭去。在一家超市的转弯处，一位老人坐在一个石块上。这么冷的天，不会是等人吧。再转过去，原来，他的身边还有两个菜筐，一个空了，另一个里面有一小堆菜，估计四五斤的样子。

　　大爷笼袖缩脖微低着头，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这么晚了有人来买吗？我摸摸口袋，除了手机就是钥匙，一个硬币都没有。我心里颇有些不安地走了过去。

　　约摸个把小时后，我往回走，老远看到老人仍在。走近时，发现筐里的菜似乎也没有减少。我看看手机，已经接近八点了，他即便家住不远，为着几斤菜能守上个把小时的老人，肯定也不会在附近下碗面，甚至买两个馒头的。这么想着，我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老人捕捉到了我的犹豫，“大姐，就这么点菜了，全要了就随便给几块钱吧。”

　　哦，这么新鲜的冬青菜，现在都卖两三元一斤，这一小堆至少要10元。我为难地说：“老人家，可是我没带钱，这么冷的天，我也想把菜都买了，你能早点回去。”

　　“没事，没事，我们乡下人，经冻。”老人摆摆手，反倒在安慰我。

　　我摸摸口袋里的手机，钱可都在里面呢，但是老人这儿也没见微信和支付宝的二维码。想到前些日子，我在菜市场倒是遇到一位五十多岁的货主用手机收款，说是孩子教她的。所以，我不死心地问：“老人家，你能用手机收钱吗？”“手机？哦，那不晓得，我连手机都没呢。”我彻底灰心了，着急地看看周围，行人越见稀少，如果我回家取钱，来回得十多分钟，这又要让老人冻半天。

　　对了，有主意了。我对老人说，你等等，我借钱去，这菜我全买了。我小跑着到旁边一家餐馆，对里面的小师傅说，“你好，我买5个包子，用手机付款，但是我多付你10元，你给我10元现金行不行？”

　　小师傅睁大眼睛望着我，貌似看一个骗子在说话。我有些哭笑不得，指指玻璃门外坐在石块上的老人如此这般地说明了情况，小师傅爽快地答应了，尤其让我感动的是，小师傅笑呵着说，“让老人进来吃吧，外面冷，我再送他一碗热面汤，不要钱的。”

　　我举着10元钱，跑回老人身边，老人无论如何要找回5元，当他听说还要请他到旁边的小餐馆吃晚饭时，感动得直搓手。我一边帮他装菜，一边说，老人家，这个五块钱你就不要找了，这么晚这么冷的天，这菜怎么着也值十块钱，你快去喝点热面汤，早点回家。我引着老人走向餐馆，小师傅早已掀开了厚厚的布门帘……

　　回家，孩子爸看我拎了一大袋青菜，奇怪地说，你不是散步去了吗？怎么会买上这么多菜。我狡黠地说，反正家里天天吃，顺便也就买了，只是，下次出门不妨带点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