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德才
过年,在城里过,年味没有乡里的浓;我与妻子商量,还是去乡下过年。
一路的颠簸,我来到了家乡的集镇上。在镇上,不时碰见熟悉的面孔。他们与我打起招呼,还说同我一起回村。
在我上小学时,镇上到老家的路,而今是一条几米宽的水泥路了。对于这段路,我们沒有坐车。一路上,我看见人们踩着凳子贴红红的春联,他们要把喜气贴进来;看见人们高扬木锤打年粑,他们要把年货办出来;看见他们在推豆腐,他们要把香味摇出来……走啊走,我都想停下来,尝尝那份味道。
我与村上人走,自己的嘴巴哑了一般,真是插不进嘴。他们说某个地方架了一座石拱桥,哪个地方水通了,山麂不敢去的地方,而今车子大胆地爬了上去,穷得叮当响的人家而今也盖上了新房……
过年那天,我的母亲一天到晚围着灶屋锅台转,好像要把这一年贮藏的最好吃的东西全搬出来,做出美美的味道让我品尝。母亲说我平常很少回家,不要我做任何事情,安排我与叔叔婶娘们聊聊天。妻子坐不住,便从母亲房里找出衣服洗起来。我跑到地里,看看母亲种的庄稼,还带上一把剪刀剪去山橘子树上多余的枝条。
年饭熟了。我家的年饭是在天黑前进行。桌子上,摆满盘盘碟碟。吃年饭前,孩子们拖出早已准备好的鞭炮整齐而均匀地铺放在塔子里,点燃,噼啪噼啪地响了起来。人们听到这声音都会从屋子里跑出来,看是哪家在团年。
吃罢团年饭,乡里的风俗是守岁。守岁的夜里,大人总会给小孩一些压岁钱。说是有了压岁钱,新的一年才有钱用。母亲把压岁钱用红布巾包起来递给孩子们。这红布巾里包裹的不仅仅是钱,而且还藏着母亲劳动的汗水。
村子里,一些朝气蓬勃的小伙,从羊圈里牵出一只羊在河边宰杀。之后,抱个音箱放在白晃晃的河滩上,喇叭一挂,全村听见。
村上人一听到喜讯,在夜里,举起火把,亮着电筒,有说有笑地来到这河滩上。他们吃起烤羊肉,举杯饮酒,一杯酒一首歌,一巡酒一曲舞,尽情地唱起桑植民歌。还跳起欢乐土家摆手舞,左一摆,右一晃,如薅草,像挖地,似舂米……用舞蹈诠释着他们的劳动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