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文苑
文人写猫
发布时间:2018-09-01 编辑:湖南政协新闻网-湘声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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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安



  文人的笔触往往是多取向的,写人、写物、写景、写动物……但凡目之所及、耳之所闻、心之所念的一切,都可以成为文人的写作题材。历代文人描状的动物中,猫是最最常见的。


  近日,阅读《文人与猫》(长江文艺出版社,2017年6月第一版),更加坚定了我对文人多喜写猫这个判断的认知。一本不到10万字的小册子,采撷了鲁迅、胡适、许地山、钱钟书、丰子恺、老舍、梁实秋、冰心、季羡林、汪曾祺等10位著名文人所作的关于猫的美文,简直就是一场别开生面的“猫文汇”。


  鲁迅似乎有些仇猫,这自然有他自画招供式的篇什《兔与猫》,谈及自己“曾经害过猫,平时也常打猫,尤其是在他们配合的时候”。在《狗·猫·鼠》一文里,鲁迅披露仇猫不仅是因为“黑猫害了小兔”,而且细说了个中缘由。他说:“现在说起我仇猫的原因来,自己觉得理由充足,而且光明正大。”具体原因一是猫的性情与别的猛兽不同,捕食不肯一口咬死对手,还要尽情玩弄,颇与人类幸灾乐祸、慢慢折磨弱者相同;二是有别于同族狮虎,猫浑身一副媚态。更为直接的原因是,猫交配时的嗥叫,闹人心烦。


  钱钟书先生写了一篇以《猫》为题的小说,篇幅占了本书三分之一还多。小说女主人公李太太爱默养了一只猫,取名叫“Darkie”,中文谐音“淘气”。将它安插在一篇反映知识分子生活的作品中,似乎有着作者极不平常的隐喻。篇首有对猫的行为的描写,篇中不时描写猫的特性,也描写猫的弱点。细细品味,作者以猫——人作为批判对象,以对猫与人相交的穿插描写,批评具有猫一样性格的上层知识分子,和他们赖以生存的那个腐朽没落的社会。尽管小说读起来有些生疏、奇特,但解剖光怪陆离的知识分子众生相,通过文人墨客们猫一般的心态,反映和批判黑暗的社会现实,似乎成了作者创作这篇小说的主旨所在。


  丰子恺是爱猫的,这种爱在他为爱猫写过的专文《白象》《阿咪》中能找到细小的印证。《白象》一开篇就满怀深情地写到“白象是我家的爱猫”,交待完白象的身世后,接着又说“白象真是可爱的猫!”还用了一个惊叹号,对其外貌进行了一番描状。接下来谈到一家人如何爱护白象,白象怀孕生仔,再后来谈到白象外出失踪临命终了和全家的惊慌失色、沉默致哀,怜爱之情,溢于言表。丰子恺爱猫,自然也有爱的理由,在《阿咪》一文里他说:“猫的确能化岑寂为热闹,变枯燥为生趣,转懊恼为欢笑;能助人亲善,教人团结。即使不捕老鼠,也有功于人生。”这也难怪丰子恺不仅为爱猫白象、阿咪撰文写照,而且对贪嘴、偷食、烂污、捣蛋的“贪污的猫”也网开一面,心慈手软。


  本书选编季羡林先生“猫文”三则:《老猫》《咪咪》和《咪咪二世》,每篇都是季先生爱猫的生动写照。寂寞、凄清、孤独、无助的老猫虎子,是季羡林养的第一只猫,前后养过10多年,尽管虎子暴烈如虎,但季先生仍然同虎子有着深厚的感情。他从小喜爱小动物,觉得“同小动物在一起,别有一番滋味”。在同老猫的朝夕相处中,季羡林通过猫拥有的一项特殊本领,即猫能知道自己的寿年并预先安排自己的终老,觅得人生的某些真谛。他悟到:“每一代人都只是一场没有终点的长途接力赛的一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是宇宙常规。人老了要死,像在净土里那样,应该算是一件喜事。”“我同猫们相处久了,觉得它们有些东西确实值得我们学习,我们这些万物之灵应该屈尊一下,学习学习。即使只学到猫们处理死亡大事这一事,我们社会上会减少多少麻烦呀!”话题略显沉重,由猫及人,确实令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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