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兰荣
入冬后,母亲就开始天天留意着天气变化,见晴空丽日,便着手开始做腌菜。母亲腌的咸菜清脆、爽口,我的胃早已习惯了它的味道,无法舍弃它的诱惑。
母亲常说,要腌好菜,是有点讲究的。菜一定要晾,晾的时间短了,水多,且容易烂;晾长了,腌出的菜又不脆蹦。放盐也很重要,盐放多了太咸,盐少了又酸,恰到好处确实很难把握。
家里有几分菜地,挑个晴好的日子,母亲会将芥菜一担担挑到家门口的小河边,坐在青石板上,细心地洗净菜叶上的泥垢,然后将它们挂在屋前禾坪晾晒沥干。在等待芥菜沥干的空隙里,母亲会清洗干净那只通体深色的坛子。最后才把菜叶切成丝,摊在簸箕上待晾晒至半干后,撒入盐、加少量八角粉等,搅匀入坛封闭,放置些时日便可食用。
儿时,生活大都很清贫,物质也匮乏,家家养成了腌咸菜的习俗,我家也不例外。父辈们用一双土里刨食的手,将一亩三分地里收来的萝卜、芥菜等蔬菜,腌制出农家人一个冬季的温暖守望。待春暖花开,他们的希望又会在脚下的土地上延伸,在自家的咸菜坛里启航,开始崭新的梦想。从上初中开始,我就在学校住宿,天天吃的就是这些腌菜。母亲的腌菜,就这样贯穿了我的童年、少年、青年,直到母亲的青丝变成了白发,挺拔的身姿渐渐佝偻。
多年来一直漂泊在外,也吃过很多腌菜,它们种类繁多,色泽形状各异,但在我眼里,都不及母亲的腌菜好。这或许多是童年饮食形成的习惯,难以舍弃。也或许,母亲和她的腌菜,一箸一筷里都浸透着母爱,让我永远也无法忘掉那片生养自己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