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会回到家又是深夜，收到这本《无尘车间》，就迫不及待地想马上开始阅读。匆匆洗漱完毕后，端坐在书桌前拧亮台灯，一读就放不下：我太渴望读到直面现实生活的文字了。

前段在网上买过几本国内作家的书，都退货了，这本书是个意外，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读完后，我拍了这本书的书影发给作者并附了一句话：感谢塞壬老师的文字。除了这句话，我似乎讲不出别的了。相较于别的打工文学作品，这本书格外不同的是，它直面现实，拎起一个个现实中的人“解剖”给读者看。作家塞壬卧底在车间，体会打工人的工作和生存环境，我在这本书里读到了打工人的真实境况。

能读到这样直击内心的文字，内心是丰盈和满足的，这种丰盈和满足源自作家的良知和悲悯，当然不能单纯理解成活着的不易和生存的不易，从作者的字里行间更多流露出的是人性，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碰撞和更复杂的另一种自我自大和无知无畏。身心被蹂躏，精神被工厂禁锢，甚至失去精神和思想上的知觉，整个人麻木成车间里的机器，庆幸的是这止于车间，一旦走出车间回到现实生活中，他们依旧血肉丰满，一样有自己的欲望，这个欲望包括物质的和生理的。

我很佩服塞壬的勇气。从应聘到无尘车间，通过劳务派遣蛰伏在打工人里，再化名进电子厂，再到后来混进日结工的队伍，不断还原出生活的真相和生存的真相。书中写到的小师傅喻琼的形象，在我脑海挥之不去。一个18岁的正处于懵懂时期的孩子，在现实生活的淘洗中被骗、被欺负，两条内裤轮流着换洗轮流着穿，手上被蚊子叮咬的包……作者这样写道：“我想起那十八岁的泪水，那红肿的眼，那被人践踏的毫无尊严的少女之心，心里一阵难过。如果她的母亲知道那个女人毫不留情地吼哭了自己的孩子，也会难过的吧。”书里类似的表达，可算作是对某一件事的旁白，正因为这种旁白才丰富了这本书的厚重：她要把生活一次又一次撕碎给我们看。

当然，这不是一本励志的书，每个人根据自己的阅历或经历去读这本书都有不同的感受。我想再麻木的人读这本书都会为之动容，作者所要表达的，不是你的可怜，也不是你的同情，她只是把这些具有代表性的人用手中充满感情的笔呈现出来。在时代的洪荒中，作为处于不同角色、不同年龄阶段的人，活着本身就是一件艰难的事，他们没有那么多深刻的思想，衣可遮体、饭可饱肚就已非常满足。

在《岌岌可危》这一篇文章里，塞壬总结道：“我真的不需要去实证什么。无论我再一次深入哪一个群体，哪一个事件，哪一个人，我永远面对的只是我自己，我的主格永远在场，我会发出声音、阐明立场。哪怕只是冰山一角，我也力图表现出它的丰富和鲜活的内质。最大的危机只能是，一个灵魂干枯的人，一个血液里再也激不起风暴的人，一个不再有爱的能力的人，正在沦为世界的围观者。”我想这应该就是这本书的主旨所在，还原生活本身，折射出人性。

文 | 李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