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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盾文学奖获得者”李佩甫:植物的根都在土里
发布时间:2024-02-18编辑:湖南政协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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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在李佩甫看来,文学是社会生活的沙盘,要想写好小说,首先要在自己熟悉的生活中挖口深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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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佩甫:作家、茅盾文学奖获得者


就如“高密乡”之于莫言一般,大多作家都有属于自己的写作“领地”,茅盾文学奖得主李佩甫则常言,“平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是我的精神家园,也是我的写作领地”。


近日,李佩甫携其长篇小说《羊的门》现身长沙乐之书店雨花店,与着名作家阎真围绕“平原上的足迹”展开文学对谈,与读者探讨交流中原文化的书写。古稀之年的他满头银发、身形瘦削,谈及自己的写作之路,依旧饱含激情。


生于河南、长于河南,今年是李佩甫写作的第46年。他创作的长篇小说代表作《羊的门》《城的灯》《生命册》,被合称“平原三部曲”。其中,《生命册》荣获第九届茅盾文学奖,《羊的门》则被誉为国内版“教父”,李佩甫由此被视为描写中国“官场”运作最深刻、最有力度的作家。


心中再造的平原


童年记忆于作家来说,像挖不尽的金矿。李佩甫的童年记忆,让他的写作得到了无尽的滋养。


1953年出生的李佩甫成长在河南许昌一个大杂院内。祖父辈都不识字,李佩甫到处找书看,但凡带字的纸片都要拿来翻一翻。自从小学三年级开始,李佩甫就成了家里“最有文化的人”,写信填表都是他来做。


在那个贫穷的年代,李佩甫总是饥肠辘辘。为了混几顿饱饭,每个周末和寒暑假他都会步行二三十里路,去到姥姥的村庄。李佩甫在那里度过了童年。


半瞎的姥姥不识字,却会讲许多的民间传说和神话故事。农村的夜特别黑,睡觉的时候,李佩甫都会偎在姥姥怀里听她“拍瞎话儿”,即讲故事。“姥姥的‘瞎话儿’,给了我记忆上的滋养。但最大的滋养源还是阅读,我的人生得益于阅读,是阅读拯救了我。”李佩甫回忆说。


多年的农村生活,给了李佩甫丰富的素材积累——中学时代,他下乡当知青,干农活、与草木为伍;作为知青生产队长,他经常跟一群支书、队长去公社开会;他曾挂职担任过县级市的副市长,常年到农村去,又接触过大批的农村干部。


他曾说,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品味着光脚蹚在热土里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跟土地的颜色一样,这些生活记忆已经浸润到血液中了。


1974年,当知青的第三年,李佩甫被推荐到许昌上技校,上学期间负责办黑板报,在这个过程中开始尝试写作。后来,李佩甫被调到省文联《莽原》编辑部。他曾表示,自己在做技术工人时,理所当然地选择了从工人生活开始写,但总写不出自己满意的作品。


直至1985年,他想起自己的童年生活和姥姥的村庄,根据自己对乡村的记忆创作了《红蚂蚱 绿蚂蚱》,作品发表后在文学圈产生了一些影响,自那以后李佩甫找到了自己的出发地,就是自己最熟悉的家乡。


“我用了近二十年对生活的积累,才终于找到了写作方向——平原。首先是我家乡一两个县,后来是三五个县,后来变成了心中浸泡之后再造的平原。”李佩甫形容自己的写作生涯为“比较笨的写作”。


在他看来,长篇小说创作是体力活儿,需要长年“面壁”枯坐,在创作过程中会不停遇到磕绊,不得不让人停下笔来。“最恐惧的就是穿越再造时,如何避开以前的印象,尤其是对平原的书写。”


李佩甫在现场讲述了一个小故事——他在创作书写当代知识分子心灵史的《生命册》时,最初写了 8 万字,然后又全删掉了,他觉得自己没找到“语言情绪的行走方向”。


于是,他又回到自己下乡当知青的地方住了3个月,重新寻找对时光的认知。3个月后续写时,他找到了一句话,就是“我是一颗种子,从乡村移栽到城市”,从而找到了《生命册》的语言行进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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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史博览·人物》2023年第12期 《李佩甫:植物的根都在土里》


中原是块“绵羊地”


平原上最好的“植物”长成啥样?在李佩甫的创作过程中,他一直着力于写“人与土地”的对话,或者说是写“土壤与植物”的关系。他把人喻为“植物”,试图表现土壤与植物之间的复杂关系和生命形态,植物变成文化符号和人性的隐喻。


“有人统计,在《羊的门》中写了24种‘草’,写的是原生态。”他坦言,每每写到平原的时候,他在精神上是有痛感的,状态好时,会有一种直接开荤的感觉。


《羊的门》是李佩甫的开创性代表作,也是“平原三部曲”开山之作。小说1999年首次出版,以现实主义的冷峻,洞彻了中原这块古老大地的精神内核,深刻反映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现代化进程及社会形态、文化形态、大众心理。


在李佩甫看来,《羊的门》是他真正切入中原文化的一部作品。小说中的呼家堡当家人呼天成就是中原土地场域的一个象征体,野性十足,生命力极强,但是又无比压抑、庞大滞重。他以远大的眼光经营人脉关系网,用40年时间,把村子里培养出的人才一个一个地送去城市,让村庄一步步地走向繁荣,从而成为中原大地上的智者和行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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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们民族历史背景太宏大,苦难深重,到了这个阶段才会出现这样的人物和生存状态。”李佩甫试图通过呼天成这个人物形象,回答中原土地文化基因里有什么和为什么会这样的问题。


“写这个长篇时,我认为中原这块土地是一块‘绵羊地’。”作为河南人,他了解河南人,了解中原文化精髓和历史渊源。他也用十六个字概括这块土地上“平原人”的性格特征,那就是吃苦耐劳、败中求生、小中求活、生生不息。


“尽管我是个无神论者,但从小海量阅读,曾在枕边放着一本《圣经》,有一天半夜睡不着觉,爬起来翻开那本书,突然看到一句话,‘我就是门,我就是羊的门,凡从我进来的必然得救’,我觉得找到了长篇的名字(《羊的门》)。”李佩甫说。


文学的标尺在哪里?李佩甫认为,文学有标尺,它不是具象生活,也不纯是抽象;它是人类精神的沙盘,也是人类语言和精神的先导,尽管大家都心向往之,但每个人的标尺却不尽相同。


文 | 政协融媒记者 肖君臻

图 | 政协融媒记者 付栎

本文原载于《文史博览·人物》2023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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