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的寂寞，在于它的失去，失去了本该有的东西，或样子。

从前的村庄，一早一晚，家家户户炊烟袅袅而上，漫过屋顶，缓缓散开，如纱如雾，笼罩着整个村庄，绿树白烟，给人一种梦幻般的感觉。遇上阴雨天气，烟囱的炊烟，笔直而上，根根如柱，散开的那些炊烟，亦不会丝丝缕缕，而是一块一块，一团一团，仿佛凝固了一般，给人带来莫名的欢喜。

如今的村庄，再也见不到一丝炊烟了。这是时代的进步，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然，应该是让人欢喜的，可我却总觉得村庄少了点什么。

缺了点什么呢？对，缺少了看得见的“烟火气”。烟火少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居住在村庄里的人，越来越少了，这就让我愈加怀念从前的村庄了。

从前的村庄，人真多。早晨，大门一开，行走在村庄的街道上，碰头碰面的是大爷大娘、叔叔婶婶、兄弟姐妹……亲近的人，无处不在，随时相遇。闲暇时，街道上总会遇到老人哄着小孩玩耍，有婆娘聚在一起穿针走线，拉闲呱。若是秋收季节，街道上更是人来人往，喧嚣极了，热闹极了。春节，家家户户的炕头上，都会摆上一桌上好的饭菜，猜拳行酒令的喧闹声，随着酒香菜香破窗而出，覆盖整条街道，响彻整个村庄。

从前的村庄，村口村角，屋前屋后，都堆满了柴草垛，家家户户的饲养棚里养着牛马，猪圈里养着肥猪，鸡舍里养着群鸡，狗窝里趴着一两条家狗。街道上，母鸡带着鸡崽悠然而过，驴马的叫声破空而出……“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不仅仅是一种诗意，更是一幅鲜活的乡村图。

从前的村庄，处处充溢着饱满的禾稼味和畜粪味，那大概就是乡村的味道。而如今呢？村庄“干净”了，却失去了它的本然、本真，“味道”的消失，也意味着村庄失去了一种特别的“热闹”成分。

这一切，都成为了往事。从前上千人的村庄，现在的居住者也不过几百人，多为老人和小孩。大量的农村人进城，掏空了乡村：一些房屋老旧颓败了，一些土地遗弃荒芜了。逝去的，是一个热闹的、热情的村庄。如此，村庄寂寞了。

是好事，还是坏事？难说。或许，这只是村庄发展的必然，是时代变迁中一个短暂的插曲。

文 | 钟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