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特立的师范教育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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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特立（ 1877—1968）：湖南长沙人，原名徐懋恂，又名徐立华，著名革命家、教育家，党和国家教育事业的开创者、奠基者之一

文 | 久离

辛亥革命爆发不久，奉行教育救国的徐特立，觉得自己力主发展平民教育，振兴中华民族的理想难以实现，先后辞去了湖南省临时议会副议长、湖南省教育司教育科长的职务，到了善化县第一高级小学堂任校长。

从青年时代起，教育就成为徐特立一辈子的事业和执念，而且实践与思考并重。

徐特立认为，发展基础教育的关键，在于兼具经师和人师两种人格的教师以及培养教师的师范教育。

“国家之盛衰视人才，人才之消长视教育，教育之良窳视师范。师范者，教育之教育，固陶铸国民之模范，造就青年中国之渊泉也。”徐特立对师范教育有独特的见解，肯定和重视师范教育，将其置于“教育母机”的重要地位。

大变革历史环境下，教育同样面对救亡图存的历史要求，承载特殊的使命与内涵。徐特立所处的时代，国家民族面临的不是强或弱，而是存与亡的生死抉择。千头万绪，徐特立决心继续以教育为桥梁救国救民。

师范教育乃根本

徐特立一生历经世变，戊戌变法、科举终止、辛亥革命、民国鼎革、五四运动、军阀混战、俄十月革命、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和实践、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种种变革，他都是见证者、亲历者，也是思考者。

早年间，内忧外患的社会环境让徐特立萌生了教育救国的理念，也让他在不断地革命失败中认识到教育的无力和脆弱。

大革命的浪潮改变了徐特立教育救国思想，他积极投入农民运动，任湖南农村师范学校农运讲习所主任，培养农运干部，以推动反帝反封建的农运继续发展。

大革命失败后，他毅然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一个坚强的老战士。

徐特立在长沙办学近30年，主要是致力于师范教育和小学教育，长沙800余所中小学校的教员，都由他一手培养。

“师范学校之功用在养成教师，欲得此功用，必不可不费时间，不可不预想未来。……学校之责任无更大于师范学校者。”徐特立始终认为师范教育乃大业，除了长沙师范和长沙女子师范两所专门培养小学教员的师范学校外，他还办了许多期限不等的教员训练班。

新中国成立初期，徐特立指出师范教育“是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中一项极其重要的工作”，师范教育担负着通过“培养具有创造性的劳动者”，进行知识的“扩大再生产”，以培养新生一代改造社会、改造自然，为建设现代化的社会主义国家服务的重任。

在这个意义上，师范教育是国家教育建设的根本，是全部教育的中心环节。

因此，徐特立热情鼓励青年学生投考师范学校，“教师工作不仅是一个光荣重要的岗位，而且是一种崇高而愉快的事业。它对国家人才的培养、文化科学教育事业的发展，以及后一代的成长，起着重大作用”。

修身科居所有科目之首

徐特立自称是一个“不愿参加政治活动，只爱埋头念书的人”。然而时势让徐特立成了革命家、政治家，这并非偶然。

他在革命最低潮加入中国共产党，随后赴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开始自觉以马列主义立场、方法分析包括教育在内的各种问题。回国后从中央苏区到陕北边区，徐特立一直是红色教育的主持者。

在陕北边区担任教育部长时期，徐特立认识到“文化落后不仅有害成年和青年，而且危害儿童，因为今日的儿童转眼成为青年，这些儿童是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参与者，是未来社会主义建设的主人翁”。

这种历史唯物主义的眼光，让徐特立将教师的地位提到了社会发展及社会主义建设的高度上。

他将教师置于新中国建设的未来蓝图之中，新中国工业的建设，不仅是要培养工程师，而是要赋予人民群众知识，提高人民大众文化水平，教师的作用是不可估量的。

他告诉学生，教书是愉快的事业，越教就会越爱自己的事业，“当看到自己的学生走入社会，为社会做出贡献，教师会多么高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后来居上，教师的辛勤也蕴含其中”。

徐特立对人民教师的论述很多：热爱教育、热爱儿童是教师的工作职责；教书育人、为人师表是教师的崇高人格；钻研业务、敢于创新是教师的革命精神；虚心学习、实事求是是教师的民主教风；柔中有刚、柔刚相济是教师的意志性格……

在他看来，教师也应加强思想政治教育，加强修养，做一个模范人物，“只有德才兼备的人，才能做一个合格的人民教师”。徐特立说。

徐特立在当长沙师范校长时，因为穿着过于粗朴被周南女校的门房误认为是下人。他当校长，教员坐轿子，他步行；教员吃小灶，他和学生一样吃大灶；教员穿皮鞋，他穿草鞋；别人请客，他从不去参加。

1947年，党中央转战陕北途中，70岁高龄的徐特立住在一户老乡家里。老乡见他穿着一套满是补丁的灰军服，满头都是白发，便奇怪地问他：“老同志，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当兵呀？”徐特立笑着说：“革命不分老少，我还要再干20年哩！”

正如此，徐特立才会将修身科放在所有科目之首。他认为：“惟修身课则直接以陶冶情操、育成品性为目的，是即修身课之特色，亦所以居诸教科之首也。”

从以教书为生，到以教育为事业，徐特立的初心始终如一。

时光仿佛不曾更迭，还是和徐特立在湖南省立第一师范任教一样。

当时，徐特立已经形成了一套较为系统的“教授法”。整套教材分为上下两册近两百页，分为修身科、国语科、算术科、体操科以及本国历史科等章节。

在每一章当中，又分为教授目的、材料、方法，以及各学年之教授、教授上之注意等小节，从宏观教学方针到具体教学方法，内容都十分详尽。

“休夸长沙十万口，子弟不教非我有。十八乡镇半开化，少数通人难持久。莫谓乡村阻力多，盘根错节须能手。莫谓乡村馆谷薄，树人收获金如斗。大家努力树桃李，使我古潭追邹鲁……”

百年之后，站在徐特立故居院内那棵徐老亲植的桂花树下时，耳边是否会响起徐特立为长沙师范毕业生写的这首《毕业歌》？

这首歌曲道出徐老倾尽所有办教育的初心。眼前这郁郁葱葱的树木，正是为无数育林人竖起的丰碑。

本文原载于《文史博览·人物》2022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