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博览
少年胡耀邦“战斗”在五神岭
发布时间:2023-01-09编辑:湖南政协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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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振魁


湖南浏阳市文家市镇五神村是湘赣边的一个山村,由原五神、南家、黄花冲三个自然村合并而成。胡耀邦(1915—1989,字国光,曾在1981年6月至1987年1月担任中共中央主席、中共中央委员会总书记职务)的外祖父刘大晋当时住五神岭黄花冲长冲大屋(已毁),因此这里也成为胡耀邦童年成长的地方,至今仍流传着许多关于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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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里仁学校读高小时的胡耀邦(穿白衫者)和表哥杨世峻(穿黑衣者)


胡耀邦出生于浏阳市中和镇苍坊村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在家排行第九,故小名叫“九伢崽”。受家庭影响与教育,他从小养成了吃苦耐劳、勤奋向上的良好习惯。胡耀邦的五舅刘庭钊,字子亭,号元阶,个儿较矮,有点驼背,无妻室儿女,特别喜欢小孩,有些乡邻叫他“元阶驼子”,而更多的人则尊称他“元阶先生”。元阶先生精通诗书,性格豁达,为人宽厚。20世纪20年代初,他就来到离黄花冲长冲家仅3华里远的五神岭将军庙守庙,除主持庙里的事务外,还自己研究医术为乡邻看病解疾。儿童时代的胡耀邦是外祖父家的常客,与年龄相仿、辈分是表侄的裔棠玩得特别好。小耀邦聪敏过人,生性活泼,深得外祖父一家尤其是元阶舅舅的宠爱,4岁时,元阶舅舅就亲自在庙里带养他,供他去离将军庙半里多路的竹山大屋读了半年私塾,对他悉心指导。5岁时,胡耀邦就被破格收入种桃书屋学习。


1926年下期,胡耀邦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文家市里仁学校高小部,分在第十班。每逢星期天或其他假日,甚至平时放学后,他总喜欢挎着书包步行到距文家市8华里的五神岭将军庙陪五舅。每次来到庙里,他都要帮五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如挑水、做饭、洗衣、打扫卫生等。元阶先生非常关心他这个机灵的小外甥,常跟他讲一些有趣的古典小说,如《封神演义》《西游记》等,还特意对着庙里的三尊将军雕像讲欧阳氏三元金甲将军戍边抗敌、英勇立功,受到皇封和世代黎民百姓顶礼膜拜的故事,教育小耀邦做一个纯正、厚道、有正义感、心忧天下的好孩子。胡耀邦十分听五舅的话,对五舅的教诲始终牢记于心。


当年,五神岭将军庙是浏八区第十三乡苏维埃政府及工农赤卫队、农民协会的秘密办公地,常有共产党人、革命志士在庙里开会办事。元阶先生虽不是共产党员,但他同情革命,支持革命,并乐意为革命做一些有益的工作。胡耀邦在里仁学校受到进步师生的影响和当时革命形势的鼓舞,他一方面刻苦读书,一方面积极参加革命活动,担任了里仁学校少年先锋队队长兼宣传组长。这样,胡耀邦每次来到五神岭将军庙,都积极参加十三乡苏维埃的工作,主动帮苏维埃的领导们做一些能力范围内的事情,如为重要会议站岗放哨,为领导送信,帮助乡苏维埃少年先锋队开展工作,书写、张贴、散发革命标语,等等。


当时,五神岭、黄花冲一带是国民党统治区,苏维埃的活动处在地下状态。白天是白匪的天下,晚上则是共产党人、革命者开展革命活动的良好时机。由于小孩子不惹人注意,所以十三乡苏维埃政府的领导常派胡耀邦晚上领着小伙伴们出去张贴、散发标语。胡耀邦非常熟悉文家市到五神岭、黄花冲一带的地形,也总是主动请缨。白天,胡耀邦躲在五舅房里帮乡苏维埃政府刘秘书书写“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国民党”“打土豪,分田地”“实行共产主义”之类的革命标语;晚上,他就带领住在将军庙附近的胡里秋、余代柄、余代松、郑家象、肖志来等小伙伴摸黑出去张贴、散发革命标语。


为了能准确无误地判断出谁是“自家人”(革命同志),胡耀邦给少先队员们想出了许多经常变换的统一暗号,如歪戴帽子、挽左(或右)衫袖、扎左(或右)裤腿、解开衣襟的第一粒钮扣等,同时配上接头时的口令,如“今天发什么风”?答“发东风”(意即东风压倒西风,革命力量压倒反动力量)等。晚上出去遇见人,既对暗号又对口令,是自己人则可放心地干,不是自己人就好早些脱身。细心的胡耀邦每次出去活动,总要吩咐小伙伴们:“我们几个人不要挨拢了,每个人之间要隔开五六步远,一旦有情况,大家便可以独自跑开!”


这些工作,对宣传革命、组织和鼓舞群众,威慑敌人、瓦解敌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所以,每当胡耀邦等各路少先队员深夜回到五神岭将军庙时,苏维埃的领导们都免不了伸出大拇指夸奖:“你们干得好,吃了累,好伢崽,明天早点来!”孩子们受到了领导的赞赏,心里头比喝了蜜还甜,他们越干越欢喜,越干越有经验,每到断黑时分便不约而同地来到将军庙领受新的任务。


孩子们干了一段时间后,发现晚上出来夜游的人渐渐多了,路上常能碰到不明不白、鬼鬼祟祟的人,有时还惹出些麻烦。原来,每天早上出现在各地的大量革命标语惹恼了白匪,他们想弄清革命者的神秘活动,晚上便派出一些狗腿子盯梢摸情况。针对这种异常情况,胡耀邦一方面及时向苏维埃领导汇报,要求领导们加派赤卫队员配合他们的活动,以便遇到紧急情况随时帮他们处置,保护他们的活动能继续进行下去;另一方面又新拟了一条“七十二行早回家,晚上杀了莫怪他!” (意思是奉劝各行各业的人晚上不要轻易出门,一旦被人杀了头,那就别怪罪他人了)等警示标语四处散发。这些警示标语对那些作乱的白匪狗腿子产生了很大的威慑作用,有效地维护了地下斗争的环境。


胡耀邦的出色才干深得当地革命者的赞赏,他们都逗趣说:“小胡哟,我俚需要(耀)你帮(邦)呢!”都对着元阶先生夸:“你这个小外甥真是个精灵鬼,将来一定有大出息,一定是国家的栋梁之才!”


胡耀邦的工作业绩也深得他在里仁学校的同窗好友、堂姨表兄杨世峻(1913—1983,后改名杨勇,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曾任解放军副总参谋长、中央军委常委、北京军区司令员等职)的赞赏。杨世峻比胡耀邦大两岁,当年已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而且还担任了文家市少年先锋队队长,是胡耀邦的上级领导。此前,杨世峻多次同胡耀邦去表弟的外婆家(当然也是杨世峻的堂外婆家),特别是五神岭将军庙玩耍。自从胡耀邦参加了十三乡苏维埃的革命活动后,杨世峻对这个表弟就刮目相看了,不但隔三差五地以文家市少年先锋队队长的身份来五神岭检查、指导并参加少年先锋队的活动,还常在文家市少年先锋队工作会议上表扬表弟的杰出工作,号召各地的少年锋队都向十三乡少年先锋队看齐,学习运用他们的好经验。


胡耀邦虽个儿不高,但上树、爬山、游泳、做游戏样样比伙伴们精通,加上他有文化,见识比别人广,在里仁学校又当少先队队长兼宣传组长,还有高大个表哥杨世峻撑腰鼓劲,所以,他成为五神岭孩子中的“总指挥”——当然,如果是杨世峻来了,那小耀邦就只好甘当“副总指挥”了。


每每听说胡耀邦来将军庙了,孩子们便前来相聚。他们常以柚子当足球踢着玩;去“黄狗恋窝”的草地上做“蛇孵卵”“羊吃麦”等游戏;爬树摘梧桐子、丸珠、板栗、尖栗之类的野果儿;去龙骨坝等地的河里洗冷水澡、打水仗、捉鱼摸虾,捉来的鱼虾要么轮着给每一个小伙伴带回家,要么一起到将军庙打一餐“平伙”(共同吃一餐),孩子们管这叫“有福同享”——元阶先生对此是十分乐意的,他还像个老顽童那样跟孩子们共享美餐。


在胡耀邦的领导下,孩子们也有“有难同当”的时候,有一回,小伙伴郑家象家中不慎失火,胡耀邦便动员大家都来帮他,还带头将自己的一身衣裤送给了郑家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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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胡耀邦创作的《我们向前走》歌词


胡耀邦常给小伙伴们讲他在里仁学校、文家市街上看到、听到、干过的新鲜事儿,分享他初步懂得的革命道理。他在轰轰烈烈的第一次大革命和秋收起义的鼓舞下,时刻思考着创新自己担负的宣传组长的工作。凭着天赋和勤奋,他花了好多天的工夫,连词带曲儿,硬是哼出了一首《我们向前走》的儿歌:“小朋友,我的好朋友,我们大家都是好朋友。哥哥弟弟一起来,一起来,大家的贪图(“贪图”是文家市方言,“追求”的意思),大家的贪图梭衣波,衣波,衣波,我们向前走。工农兵联合起来呀,我们向前走,我们向前走。打倒帝国主义;消灭封建制;打倒国民党;推翻反动军。共产党,共产党,共产党万岁,共产党万万岁!”歌词口语化,意义深刻;哼成的曲儿既有儿童情趣又有民歌风,极富号召力、鼓动性和感染力。在胡耀邦的教唱下,小伙伴们都学会了这首歌,后来,这首歌不胫而走,竟在苏区流传开了……


久而久之,穷孩子们受到了胡耀邦进步思想的影响,稚小心灵萌生出了“革命”的意念和对共产主义的信仰与追求,以至后来,这些孩子中的大多数,如胡里秋、余代柄、余代松、肖志来、郑家象、黄大谦、甘厚煌、余代桂、孙发渠、邓喜贵、刘世礼等人都投身到了大革命的洪流之中,成为当地少年先锋队、社会主义青年团中的骨干。他们长大后,有的参加了工农赤卫队,有的参加了红军,许多人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有的为革命英勇献身,有的一直战斗到革命胜利。


(责任编辑:叶筱)


(邮箱:wind.0116@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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