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都是作者的孩子。文人偶有此念:宁可不给开稿费,也想得到一份样报样刊。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很多年前,边陲某省都市报发了我的一篇原创千字文,几个月后,稿费寄来了20元,但是样报却不见踪影,我连打了几个电话过去,对方回复:“一两个月了,要查你来查。”我坐飞机去查一份样报?转了很多的弯,通过朋友的朋友,找到了该市的热心人帮忙,到报社后却被一句话给打发走了,“我们这里查阅报纸不对外开放”。
有位仁兄,居某日报,认识10余年,偶发小稿,不见赐样报,我便假装文质彬彬,请赐一份样报,仁兄的回复更文质彬彬:“我每天收到四五百封邮件,忙得有时都忘记自己是谁了。我们都写东西,兄当理解。”理解理解,如今报纸都上网了,不寄就不寄吧。此后与仁兄好像结了梁子,再不发稿。“从此翻脸不理我,不知何故兮让我心惊”。
某地有家名为《某某文明》的报纸,也发了一篇小原创,稿费姗姗来迟。样报呢,我先是写了“情真意切”的信去,两个月后仍石沉大海,通过查询该城市的114,打听到了该报的电话,一个长途打过去,说该报是不寄样报的,看到我“心情迫切”,工作人员去请示“领导”,“领导”暂时没在,叫我晚点打过去。再打过去,“领导”接的,是个美眉,属于“河东狮吼”型的,她说:“报社规定,不寄样报。”我低声下气地说:“那我买一份行不?”那头斩钉截铁地说:“不行。”直接把电话给挂了。心中相当气愤,但我还是想那份样报,过了一阵子,我觉得工作人员好像还“好说话”,于是偷偷地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她说我给你寄吧。不料这话可能被“领导”给听到了,抢来电话说:“我们这里没有寄样报的习惯。”啪,挂了。
绝大多数的报刊发了文章后都能体味作者苦心,“兄弟要几本?”更多的是照规矩来,两本杂志或两份报纸。早些年,报纸不上网,收到报刊多,如今上版即上网,对样报的痴迷,也没那么强烈。《羊城晚报》闻兄,曾发我不少小稿,没给我寄样报,我从没去要过,不想某日,次第收到寄来的信件,多是近两三年的,一篇也不曾漏,让人惊讶,且感佩。
关于样刊、样报,碰到过许多让人感慨的事情,曾收到《北京文学》的样刊,快20年了吧,想起来仍然动容。
文 | 刘诚龙
那年,我在网上查自己的东西,忽然发现一篇小稿发在《北京文学》上,让人兴奋得很。这篇小稿子是1999年2月刊发的,到2007年已经过去了8年,莫说其他地方无法找,即使在《北京文学》杂志社,也难寻了。《北京文学》杂志对我有相当大的吸引力,我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打了个电话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位女编辑,她也是相当为难,但她给我留下一线希望,说:“你留下电话吧,找到了跟你联系。”一晃半个月过去,忽然接到了朱吉余先生的电话,我以为是好消息,结果他说还没找到,不过他也留下了希望,说会继续找。
一个多月过去了,朱先生说给我找到了一本,叫我放心,但是样刊还要等一阵子才能寄,感激之余,我也好生纳闷。大概又过了一个月,朱先生又打来个电话,说这回找齐了,找到了两本,主编先生把家里唯一留存的一本也给我寄来,《北京文学》的规矩是要给作者寄两份。我虽不胜感激,但却“不好意思”起来,说主编那本就不要了,给我寄一本就行。我们这样互相“礼让”的结果是,朱先生给我寄一本样刊,外加一本新近出版的刊物,“这本样刊真的难得,为万无一失,我给你挂号寄来”。
从我打电话到《北京文学》,到收到样刊,期间有3个多月,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们都把我这件小事记在心上,我想象得到,他们为了寻找这本杂志,付出了怎样的工夫。其实我这篇稿子是他们选载的,也只不过是篇小文,但是他们如此认真,真让人致敬。
他年若著《样刊样报史》,定把这事专列一章,惜乎,我无此能,撰此为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