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山腰的澄碧湖，我不相信自己从山的另一面登上了大乘山。

没错的，是澄碧湖。它像一块碧绿的翡翠镶嵌在巍巍大乘山间，在莽莽绿林的簇拥下，灵秀而安静。在它的上头雄崌着临崖而建的观音殿，往下远眺是禾青的平畴沃地、五彩村庄，更远处，山与山相呼，资水追逐……

山脊上的风，呼呼拉扯着，凌乱着我们的发丝，掠走一路攀登的热汗。此时景致，比起山脚、山腰满目枯零之景，绵延的苍绿更加醒目。

这是我第一次从新邵境内登临大乘山，此刻，冷水江与新邵的风光尽收眼底。群山逶迤，资水流芳，一幅湘中画卷在眼前铺展。脚下的这条通向山巅圣帝殿的古道，曾经有多少山民挥汗如雨，拖儿携女，虔诚丈量？又走过多少登高望远、寻幽访古的文人雅士，在此吟诗作对？山脚下，过去大同古镇的俊杰们，他们踏遍龙山、朗概山、金龙山、一字山等，应该也曾攀上过这雪峰余脉大乘山？

山高人为峰，天阔人如粟。在大自然的怀抱里，用脚感受大地的厚重，用心体验人生况味，思绪飞扬。我对着远山呼喊，远山在风里微笑，并不回话。朋友很庆幸听了我的劝告，得以乘山揽胜。

登临乘山之巅，历史悠久的望云寺在时光的长河里没了踪影，只留下一个富有诗意的名字让人遐想。这里，成了尼姑驻守的圣帝殿，也曾一度香火旺盛，信众如云。可如今，偌大的殿内空无一人，只有山风在回响，只有佛像在静默。相比山脚筱筀村境内的长寿庵，这里显得冷清。寺门上古石开始风化，仿佛在静静地告诉我们，它们在这里坚守的不易。同行友人纷纷虔诚合掌，一为敬重历史，二为礼敬诸佛，三为祈福苍生。那面带笑容的佛像，看遍人间风云变幻，静守大乘风水宝地，自有一派祥和自在的气度。

山因寺庵而名闻八方，寺因香火而绵延百年。就像那山间林木，人间众生也是凋了又荣，荣了又谢，谢了又再生长的。暮色里，远远近近的山峦开始有了飘渺的气象，仿佛是浮在天地间一般……

文 | 李小菊